干了一个上午的活儿,中午河道给每人发了一碗粥、两个馒头,让他们在棚子下休息一个时辰。
年长的工头把食物递给恒子箫,打量了他一眼,“小兄弟看着眼生,打哪儿来?”
恒子箫接过碗,“路过这里,在何家村借居。”
“何家村?”这三个字一出,四周吃饭的壮丁都望了过来,工头也奇怪,“我听说那里不欢迎生人,你是怎么住进去的?”
“有这回事?”恒子箫不好解释,装作不知,“我交了点钱,他们就让我住了。”
“这倒是稀奇事。”
恒子箫立刻顺着话往上问:“为何这么说?”
工头欲言又止,可耐不住旁边有多嘴的,马上就回了恒子箫,“你不知道,那何家村怪得很,里面的人独来独往,很不喜欢与别人接触。”
“这还不是最怪的,”另有人喝着粥道,“最怪的是他们从来没有遭过一次天灾。”
“从来没有?”
“据说是有一棵神槐庇佑他们。”
恒子箫了然,这说的便是何家冢上的那棵了。
工头坐在了恒子箫旁边,没有说话,只沉默地听着旁人七嘴八舌。
“我听说这何家村的来历很不一般。”
“当年有几名猎户,因猎法高超,被同乡人排挤,辗转来到了城西郊外。他们在那里安居,常常打到奇珍异兽,很快富裕起来,建立了一个小村,便是最开始的何家村。”
“猎户们的首领,也就是第一任村长的儿子,生得力大无比,三岁便能挽弓。他十九岁那年去到西边的山上打猎,却在山顶遇见了一名女子。”
恒子箫静静地听着,就见那人神神秘秘道,“那女子长得十分美丽,村长的儿子与她一见钟情,结为了夫妻。婚后对那女子是百依百顺,疼爱有加,所得打得的兽皮鸟羽再也不卖了,全都作成衣服送给妻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村长的儿子成了村长,日渐衰老,可那女子却容貌依旧。”
“到他死时,女子才告诉他,原来她是一棵槐树幻化的人。丈夫死后,她伤心欲绝,离开村子回到了山上,并把丈夫葬在了自己脚下。”
“打这以后,何家村所有人都葬在了那棵槐树所处的山上,那槐树也尽心尽力地庇护丈夫的后人,使何家村三百年不受天灾。”
恒子箫若有所思地颔首,“原来还有这么一桩美谈。”
“这事不知真假,但何家村的确三百年不曾受灾了。”工人道,“许多人都想去祭拜那棵槐树,可何家村的人不肯,听说要拜树必须交钱,一次就得五两银子。他们靠这个可是赚得盆满钵满呢。”
“说到这事,眼下不就有水灾了么。”旁人问恒子箫,“那何家村又来了不少拜树的人吧,他们又要发财了。”
“这我倒不清楚。我昨晚才到的那儿。”
恒子箫吃完了饭,又和工友们打听了一番四周的新闻,下午又是淋着暴雨埋头抗沙袋。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回去的路上也懒得再穿雨具,就这么顶着大雨走回了何家村。
出城数里,恒子箫远远地望见了何家村村口那棵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