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子箫不得已,又将这桶水放下。
他折了回去,思考片刻,把后面那桶水倒了,拎着桶和扁担上来,将一桶水分进两个桶里,再穿了担子往上走。
这一下总算能走了,可还是沉;虽然沉,可总算能走了。
他把着两根挑绳,架着两个桶和十五斤的水往上走。
一级台阶三寸三,从取水处到山顶是九百九十九阶。
这一个上午,恒子箫已经走了三趟,过了三千阶,现在两桶水分两次运,又是两个来回,共四千阶。
第一桶挑上去时,恒子箫直跪在了山顶,累得精神恍惚,满头大汗。
“呦,水来了?”他趴在地上,眼前出现了一双黑布鞋。
司樾站在他头前,拿了个葫芦瓢,往桶里舀了一瓢来喝。
她砸吧砸吧嘴,“不错不错,确实是山泉水。可怎么只有两个半桶呢?这哪里够。”
恒子箫双手撑着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喘吁吁道,“我、我再去挑。”
“那你可得快点,”司樾手里的葫芦瓢一指天上,“这都晌午了,我要的可是上午的水。只今天一天,下不为例啊。”
说罢她又舀了一瓢水,大摇大摆地走了,边走边喝,砸吧着发出喝酒似的感叹,“啊——好水好水。”
恒子箫找了盆,把两个半桶的水都倒了进去,接着挑起担子,去接另外的一半水。
下山时没了那些水,比上山轻松些,可台阶上都是青苔,他手脚发软,不由得更加仔细。
好容易又回到下面,两个桶各接一半,挑着水往上走去。
恒子箫走两步歇一步,实在是没了力气。
他头昏脑涨的,眼前也花了,手脚也抖了,只能听见两旁草木里传来虫鸣。
懵憕之间,再也没有精力去注意那湿滑的青苔。
“啊——!”骤然间,他脚下一滑,连人带水地滚下了山!
看着越来越远的台阶,恒子箫脑袋一懵,没想到他活出了恒家村,却就这样死在了这里!
刚闭上眼准备等死,突然间,他的身子停了下来,一股金色的鱼纹在他身下荡开。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住了似的,回过神来时,自己正坐在正对泉水的台阶上,回到了原点。
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恒子箫胳膊脚趾一个没多一个没少,只有水洒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