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乞儿抱着膝盖,望着自己的脚尖,没有回应。
宁楟枫又问:“我道你这几日挑灯夜读的,还以为你是想一鸣惊人,原来又是被人欺负了。”
恒乞儿依旧不回。
宁楟枫挑眉,“真是锯嘴的葫芦,难怪人家专挑你。是不是被打死了你也不会哼一声?”
恒乞儿还是不说话,宁楟枫无趣极了,“你这性子真活该受罪,小五,我们走。”说罢,他转身和凌五走了。
他走了,恒乞儿倒抬眼看他了。
宁楟枫的话让他无端有些耳熟。
受罪……
他蓦地想起离开恒家村时,白笙对他说的话:
「我知道你生来遭遇了许多不公,这里没有人愿意听你解释,可裴玉门不同。若你想留在裴玉门内,日后万不可这般寡言少语——你若不说,旁人又怎能知晓呢。」
这话当初恒乞儿不以为意,听过也就算了。
可不想一语成谶,来裴玉门两个月就得了印证。
他如今记住了,可又有什么用呢,恒乞儿自己都无法想象自己能说会道的样子。
恒乞儿低头,从衣襟里取出一团暖烘烘的纸包。
他剥开层层草纸,露出里面黏在一起的饧糖来。
几天过去,这糖一点也没有少过。
恒乞儿伸手,谨饬地掰了一块下来,放进嘴里,又把纸包包好收回。
他含着糖,迷茫地眺望远处的山。
伟山、甜糖,都让他觉得虚幻离奇,太不真切。
……
走了恒婷珠和恒铁生,裴莘院里再没有会刁难恒乞儿的人,他的生活归于平静,每日除了上学就是去司樾的院子里做功课。
寒来暑往,转眼间数月过去,经历了春暖花开、三伏酷暑和习习秋风,日子又来到了冬天。
孩子们上山至今已有十一个月,距离最后的毕业只剩下了短短的一个腊月。
这个月底,裴玉门将决定这些孩子的命运,是走是留,往后的生活将截然不同。
这个月后,裴玉门也将带着这些孩子在修真界过第一个年节。
绝大部分的孩子不会留下,因此裴莘院有惯例,每次到了最后关头,比起强压着孩子们拼命学习往后用不到的东西,不如让他们热闹热闹,给这一年的修真界之行留一个快乐的回忆。
这个月开始,枯燥乏味的课程改变了,引入了许多实战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