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羊压根听不进她说的话,睁开眼睛后僵硬地张望, 一眼就看见了对面的死人脸。
那东西从水中缓缓爬出, 浮空立在了飘着碎冰的水面上。
白脸浮肿, 吐着长舌, 身后是覆盖了半个湖面的黑发。
纱羊的眼睛让她在夜晚中也能清楚地看见所有细节, 那张人脸仿佛是在水中泡了三天的白馍,不仅浮肿, 还被泡得水唧唧烂乎乎。
“水、水鬼,”她大睁着眼睛问司樾, “是、是水鬼吗!”
还不等司樾回答,湖面各处蓦地传来剧烈的水泡声, 紧接着又一只水鬼浮了出来!
这还没完,紧接着出现了第三只、第四只……
黑夜之下,一柱柱浮肿、惨白的死人立于湖上,他们身后的长发笼罩了整个湖面,将鳞仃湖染得漆黑。
被困在这些水鬼之中的纱羊几乎昏厥过去,她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中的力气,扯得司樾痛声大叫:“我的青丝!”
“司樾!司樾!”沉浸在恐惧之中的纱羊根本顾不上这些,她更加用力地扯住身边唯一能扯的东西,快要哭出声来,“怎么办,我们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
“你松手!”司樾别着脑袋拼命拯救自己的头发。
“你快想办法!”纱羊哆嗦着身体拼命抓紧唯一的救命稻草,力气大得像是要和司樾的头发同归于尽。
“你松手!”
“想办法!”
司樾捏住她的头,“干什么,天界正儿八经的仙子怕一个小世界的小鬼,像话吗?”
纱羊哭了出来,“我、我是第一次见到邪物……”她只是一只刚化形的小蜻蜓,只见过花草树木和神仙。
“矫情什么,你都见了二十年了。”
“不!不一样!”纱羊抖着翅膀往司樾头发里钻,“你是司樾!”
司樾指尖一松,由她去了。
她将目光方到去了对面。
“我说怎么净是袜子,看来不是有人把垃圾丢进了河里,是把自个儿丢了进去。”
“你之前没有感知到吗!”纱羊披着司樾的头发,露出两只惊恐的大眼睛,“亏还你在这里坐了大半天。”
“这有什么好感知的,地上地下哪儿没有邪气,你会去感知四周有没有其他蜻蜓么。”
“我可是仙蜓,去感知那些未开灵智的普通虫子干什么!”
司樾不说话了,纱羊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缩回司樾的辫子里,“既然你这么说了,那、那它们就交给你了,别把我甩出去…”
话语未完,司樾骤然纵身跃起。
她脚下的浮冰被一卷乱发顶开,由邪怨凝聚成的头发刚硬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