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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景吾顿了顿,小心翼翼换了个让她靠着更加舒适的姿势,帮她严严实实盖上毯子。

喻沉影确实睡不好。

她一闭上眼睛就开始做梦。

她梦到了小时候的喻光跃,梦见他蓬乱着头发被喻文生一脚踢到墙角,梦见了他偷摘学校里的枇杷被保安推搡在地,梦见了他去美国时只拎了个箱子的背影,梦见了修学时穿着纯白西服的漂亮男人。

按理来说她会接着伤心难过,但是梦里的她看着这些,像是人类濒死前人生的走马灯,眼里却溢满冷漠,没有丝毫动容。

她像是被剥夺了感情,非常冷淡的看着这一帧帧由视频暂停的相片。

视线在其中移动,最后落在了喻光跃死去的那一刻。

宛如局外人一般审视着这张照片,仅是礼貌般示意的看了喻光跃两眼,她把目光转移到了沉影的脸上,仔细端详着她的表情。

哭的好丑。

不过也是,在丧失亲人的痛苦之下,想必没有人会哭的很漂亮。

喻沉影漠然又反复的看了好几次,一种奇怪的想法跃上心头。

亲人病逝,真的有这么痛苦吗?

人皆有生老病死,如同兵家胜负,乃是常事。

世界上每天生病的人如何多,每天死亡的人如何多,遭受无妄之灾的如何多,因苦了却残生的人如何多,没钱治病,空留绝望的人如何多。

明明世人皆苦,世界就是这样的。

喻光跃或许已经算很好了吧。他有着最顶级的医疗资源,舒适的躺在病房,享受最高级的待遇。

普通人连面都见不到的专家只要他一个电话就可以聚集一屋子给他会诊,千金难求的骨髓供体,只要他要做手术,就能连夜送到。

他还有妹妹和继母陪在他身边,怎么看他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