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领了命下去,対三福子吩咐道:“皇上今儿睡不踏实,给备些热水,不必太热,点凝神静气的香。”
“嗻。”
氤氲的水汽缭绕在浴桶上方,水将将没过宽阔的肩,那手臂因常年射箭而显得孔武有力,手指却修长,只在常年提笔处有两个小小凸起的茧。
这已是他这个月以来第四次做梦了,次次都是梦到同一个人。起初梦中人的面目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就是她。梦里有时是在园林百花烂漫处,她在那里荡秋千。有一次梦见和她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一同骑马。有在山林间,他拉着她的手一起逃命,最后发现前面是万丈悬崖,无路可退,只好一起纵身一跃。
今天竟然梦见在乾清宫里。日光倾泻在西暖阁里,他握着她的手,在一起写字。梦里人的面目也逐渐清晰起来,她靠得他如此之近,近到能听见她娇俏的笑声和呼吸。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玄烨气得从浴桶中站起,水珠顺着紧实的背部往下滑到腰窝。热气退散后的凉意让他恢复了稍许清醒。
顾问行办得什么差事,他不是要冷水么?怎么还是这么烫!
窗外月色凉如水,他合上寝衣,没有回到龙床,反倒坐到桌案前,拿起了一本《韩非子》,翻开喃喃念道:“有欲者,则邪心胜。祸难生于邪心,邪心诱于可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