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不敢直视女儿清澈坚毅的眼神,他生怕自己在官海朝局上浮沉的那些肮脏手段、龌龊心思被女儿知晓了去。

此时无声胜有声,挽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来不论是史上,还是这个时空里,鳌拜确实都是一样的心思。至少对康熙是不服的,是个不逊忤逆的臣子。

她叩首行了一个大礼,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不论阿玛是否真有这份心思,女儿站在您这边支持您。”

似有一口洪钟在鳌拜的心口敲响,震惊二字已补足语形容他此刻的心情。这孩子她说什么?她说她支持?她懂不懂她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鳌拜忍下感动和酸楚,正色严肃地摆手道:“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要多管。”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阿玛难道不知?您做的每一个重要决定,都牵连着咱们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子的性命,包括额尔赫、扎克丹、阿林嬷嬷还有我的那些婢女们。难道您出事了,我们还想摘出去?”

他如何不知这点?正因为如此,尽管这几年他看康熙那小子愈发不顺眼,不论班布尔善他们如何劝说他反,他也迟迟没有答应下来的原因。他荣耀着,家里人也跟着荣耀;同样,倘若失败了,整个瓜尔佳一族都会受到牵连。

在挽月看来,君权神授这种鬼话在古代给老百姓洗脑了千年,但她是现代人,知晓君权从来都不应该是世袭的,应该是能者上。问题是鳌拜有没有这个把握?

鳌拜从太师椅上起身,在房中踱步。

挽月看着他道:“这里只有我们父女二人,女儿说句大不敬的话,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哪个不是前朝末年人人喊打的反贼?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鳌拜停下踱步,心中之震惊比刚才还要盛,这话说得太大胆了呀!就算是班布尔善他们,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敢宣之于口。狂妄、骄傲、大胆、勇猛,她真的是他瓜尔佳鳌拜家的人!小小女子能有如此深远卓尔不群见地,就连他这个当阿玛的都由衷感到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