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颠簸,早就让挽月胃里翻江倒海。到了晚间,也只吃了一碗寺庙里的白粥斋饭,拌着翡翠黄瓜、一点从苏州带过来的玫瑰酱菜。其余便再也吃不下了,睡也睡不着。

“南星,提盏灯,陪我出去走走。”

“小姐,山里蚊虫多,您还是别走远了。要不我让额尔赫管家派个人跟着您?”

挽月摆摆手,“我就在寺庙里转转。哪有进了寺庙不拜的道理?”此次去京城,再没有人比她更需要去拜拜了。拜拜天、拜拜佛,烧个高香,最好祈求小康熙爷高抬贵手,让她那便宜爹再多活几年。

四下里万籁俱寂,唯有松香混着檀香,让人凝神静气。

“皇阿玛,儿臣真的不知该如何做了……”

“施主,请叫贫僧法号行痴。贫僧已是红尘之外的人,这些朝堂的俗事也与贫僧再无瓜葛。世上无难事,能困住人的从来不是境遇,唯有自身。”

跪着的少年眼神悲怆,“行痴大师,我已经依照皇祖母的意思娶了赫舍里氏,可是鳌拜他……已经越来越嚣张了,我每日看着他在朝上同苏克萨哈争斗,都觉得胆战心惊。索尼去岁去世了,遏必隆是棵墙头草。近来三藩不平,儿子连个能依靠的人都没有。”

站着的僧人捻动手中佛珠,口中说着不理红尘俗事,面上却不由自主地染上淡淡愁,他对不起面前跪着的这个孩子。是他丢下了烂摊子,选择了逃避,才会让幼小的孩子背负了这么多本不该他背负的重担。他不是一个合格的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