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她自己是个最讲规矩名分的楷模,也全然不顾一旁司马德妃的颜面,若不是真的心直口快,便是从来傲慢尊贵惯了。

小时候只晓得她是自己的姑母,没有多少机会和心思观察她的言行,今日这几句话听下来,顾言恕不由替谢俊策头皮发麻。

“你看你看,话越说越歪了过去哀家也在意这些出身啊名分啊,如今却觉得左不过皇帝喜欢就好了。近来丽妃耽于失子之痛,惠妃贤妃她们又忙着照顾孩子,总得有人伺候皇帝嘛。”

“薛贵妃啊,掌着凤印不去母仪天下,偏于这种爆炭的活还是太皇太后您看得开,我在路上就听说了,这是伺候人吗?连着半个月留宿两仪殿,陛下都知天命的年纪了,这是玩儿命吧?”

玩命……

虽听着粗俗了些,倒也不无道理,父亲年岁渐长,的确不该如此行事。

想着,顾言慈与顾言恕对视一眼,彼此竟神色出奇地一致,便又都无奈地压不住嘴角了。

“是呵,知天命的人了,别人也劝不住,管不了。”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殿内的更漏。“时辰快到了,咱们先落座吧。”

二人称是,正欲回席,顾言慈忽不经意瞥见不远处的一抹杏黄,浑身便僵在了那里。

他又在朝自己笑,花团锦簇,刻薄入骨。

顾言慈的左手下意识攀上身边人的手臂,颤抖着抓紧他的长袖。

顾言恕看了一眼面色微微发白的少年,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切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