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忆起幼时那个总是埋在自己怀里呜呜哭的小孩,自己总觉得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变,如今看来,许是自己未曾发觉罢了。
一去经年,谁逃得过物是人非。
“琥珀……”
“琥珀?怎么了?”
不知道顾言恕为何会突然提起她,顾言慈只安静得等着身旁人的下文。
“我听太奶奶说,那琥珀本是给你王府备的人,因琉璃出了事才调到你身边……可她到底不如琉璃心思细腻,不如你亲自再在掖庭簿籍中调出几人,日后在你府上服侍。”
“……琉璃毕竟自我幼时就跟着,知我脾性,若要按琉璃那样要求琥珀,岂不是强人所难。
那日我去显德殿,她阻拦我不成,便去找了正巧进宫的你来。其实她大可以去找姨妃,太奶奶,甚至是父亲,可她没有……由此看来,她聪明机敏,知轻重识大体……更何况,太奶奶选的人岂会有错?”
说罢,二人之间一阵沉默,只能听见不远处的火炭噼啪和屋外的细雪潇潇。
须臾,少年忽一声清脆的笑,眸中荡漾开笑意,以及些许水光。
“七哥啊七哥,你当真是病糊涂了……”
“……”
“自十三年前,你把我从棺材里抱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命便是你的了……服侍也好,监视也好,这都无可厚非。我的命既是你的,也就是司马家的。但有一点,你要知道……”
顾言慈哽咽一声,泪下沾襟。
“我走的不是司马家这条路,而是……昱明这条路。”
昱明是顾言恕的字,除了赐字的那一夜,这是他第一次在另一个人的口中听到……浸满了少年的惆怅与悲伤,宛若情人的呢喃。
“空青已死,流麟已归,萱草已毁,我与他已无半分瓜葛了。你若有心那个位子,我大可以帮你,但他于我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