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没想到她会往英国投递八个娃。”

富枝用力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深深叹了口气。

“算啦,只要她平安无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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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盘上的指针向前挪动了一格,广播里自动播放起整点报时。

外头这会儿开始刮风,几棵可怜的枯枝被吹得大幅度摇晃起来,好像只要看着,就能听到凄厉的弯折声。

托马最后看了一眼长久沉默的父亲,选择离开这里,不再继续这场无意义的对话。

长长的布帘被“呼啦”一下掀开,他看到过道那头的栗原千春。

她静静站在哪里,翡翠一样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其实答案是肯定的,这样近的距离,一层薄薄的布料掩盖不了任何声音。

短暂对视过后,他没由来地想到圣都。在被轰炸得破烂的城墙里,奈奈美躺在地上,嘲讽又畅快地问他:“这么重要的事她都没告诉你,为什么?是在可怜你吗?”

……她是在可怜他吗?

脚底平坦的地毯好像突然断裂开来,他被悬置在崖边,一步也迈不出去。

严格来说,他并不在意“世家贵族”的头衔,也不刻意回避这些过往,哪怕没有这些光鲜亮丽的后缀,他也可以过得很好。

可是自尊心作崇,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些。

外面的风实在太大了,把响当当的“天才”的外壳吹得稀烂,露出家族里七零八落的一地鸡毛,又以一种猝不及防的姿态轻飘飘落到她的脚边。

她只要捡起来看一看,就能发现,或许是多巴胺和扣带回把托马·诺尔修坦这个人美化成了她喜欢的样子。

大脑迟钝地意识到,他在情感上所有的不回应,并不是因为“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