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停舟垂下眼帘,掩住了眸中的情绪。

葛良吉抬起头望向銮座,忽而扬声道:“陛下,罪人葛良吉留有罪己书一封,望陛下允我自陈。”

同绪帝道:“准。”

葛良吉道:“同绪一十七年九月初十,骠骑将军沈仲安及云麾将军沈昭率兵出征

燕凉关,我与沈仲安父子结仇多年,认为此次是除掉他的好机会,于是联合梁建方一起,设了一计。”

于宏义问:“你与沈将军所结何仇?”

葛良吉道:“所结何仇已在罪己书中详示,便不在殿上浪费陛下与诸位大人的时间了,但我并没有勾结西厥人,我只是让梁建方在粮草上下药,谁知粮草在路上出了问题,迟迟不到,导致此计划失败,于是梁建方自作主张勾结西厥人,此计也被识破,最终只能闭门。”

“原本此战一败,只需算在西厥人头上,梁建方只需说闭城锁门是为了保关内百姓,此计定然万无一失,谁知北临世子带着青云卫赶到了。”

“我担心事情败露,便在上京途中设伏,原以为已经灭了梁建方的口,谁知梁建方早就被世子从另一条路送进了京中。”

一番陈词与事件紧密相连,毫无漏洞,加上梁建方已死,似乎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他的人。

大理寺卿于宏义沉声问:“你可有其他同党?”

葛梁吉默了片刻,仅仅这片刻里,大殿里落针可闻,连呼吸都轻了。

“没有,此案系我与梁建方二人合谋,没有其他同党。”

谢停舟似乎听见了殿中有人吐气的声音。

不知何时,殿外下起了雨。

巍峨高耸的楼阁挡住了雨,谢停舟却仿佛看见殿内的污浊浸入地底,将宣辉阁的梁柱泡出了腐色。

这座大厦的底已经烂了,它要倾了吗?为何它仍苟延残喘地高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