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部撞击导致小产的旧疾未愈,冷风又加剧了身体里的寒症,回程路上病发,他没多余力气走完这程山路了。幸而这病来的快,生前并未受到多少折磨。”
葛大夫缓缓道出实情,手里的动作更缓,用沾了热水的绢巾,替廉哥儿暖僵硬的关节。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对你说这样的话?恬哥儿,我年轻的时候有过一个闺女,像个男娃娃似的,成天四处疯跑,嚷嚷着要锄强扶弱。有一次她在路边捡了个受伤的小哥儿,带回家精心医治,小哥儿病好以后家里却来人勒索讨要,非说是我闺女拐带了人,要她赔足二十两银子。”
“小哥儿不忍牵连我们一家,连夜跑了。那也是个很冷的冬天,等找到人的时候,他冻死在了雪夜里。是我闺女去替他收的尸,从此便落下了心疾。”
这段往事葛大夫从未对谁提过,唐恬自然不曾听闻,他隐约感觉到这位老医者在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对他进行开导,所以他不得不问:“落下心疾,之后呢?”
“之后就疯咯,没过几个月,她就死了。”
葛大夫说起陈年旧事,眼底闪过清晰的哀痛:“她咽气前曾对我说,她有些后悔救了那个小哥儿。恬哥儿,我想你与她不一样,虽说生老病死是世间最无解的四件事。可若还有下一个,你仍会伸出援手,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对吗?”
“当然。”
唐恬低低应声。
他算是幸运的,廉哥儿在那样的家庭里生活,要不是有他出手相助,或许下场比现在还惨。
宋楚云酝酿了一腔的安慰之语结果没派上用场,直到葛大夫提着药箱离开,他都没有找到机会把他的小夫郎抱在怀里亲一亲。
纵然这事大伙想瞒着大金,但廉哥儿就躺在临时安置的客房,根本无从瞒起。大金晚间回来听说了这事,顾不得放下手里的工具,扑进房中就是一阵嚎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