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迄今为止谢泱接触过的神识并不多,一只手就能数完,不过以她那点浅薄的相关知识也意识到某种意义上,神识就像是修道士的另一种身份密码,每一个人的神识都是不一样的。而且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什么原理,一旦接触过某人的神识,就会深深刻在记忆里,哪怕过了几百年应该都不会错认和忘记。
况且距离清风岭那个森林之夜还远远没过去那么久的时间,谢泱依旧清晰的记得当自己在森林里大显神威之时从天而降的浩瀚意志,吓得她连装比都忘了,狼狈不堪的钻地逃跑。
那时她还很遗憾,觉得能够拥有如此巍峨如山意志的一定是个很可靠很值得信赖的人,要是可以结交一二就好了。没想到果然人不能随便立fg,这可不就重逢了吗。
虽然对方很明显的已经极力把自己的存在感压制到了最低,但一座高山再如何伪装,也不可能被世人无视。倘若对方的气场肉眼可见的话,那么现在谢泱的狗眼大概已经被闪瞎了。
谢泱原本还真的打算出去晃一晃,故意泄露行踪被发现,然后引着来人远离安千莲的洞府。现在她不禁心中犹豫,思考着是不是应该先礼后兵的过去看看情况。
说到底,她依旧不愿意相信任何人,其中包括那个自称唯一真宝的如意宝鉴——哦,它说玄元界只是个畜牧场就是畜牧场啦?它口口声声提到的上界,鬼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谢泱不信玄元界这么多修道士千百年来就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假如确实存在所谓上界的话,总不可能整个玄元界的修道士全是傻子和弱智吧。
她想要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去接触这个世界,得出自己的判断。
默默的在腹中运转了一圈金丹,虽然身体里还有不少地方没有修补好,但要动手或者逃跑应该都没问题,谢泱打起精神,仔细的辨明了对方所在地,就提气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出于谨慎,她把神识全部收了回来没有冒然的和对方接触,关于这一点没人告诉过谢泱,谢泱自己无师自通的意识到貌似在修仙界这么干是很不礼貌的。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气机压制到了最低,无声无息的借着草丛树木的掩护慢慢接近。对方似乎完全就没想过隐藏行踪,存在感宛如黑夜里燃烧着的巨大火把,八百里外都能清楚的看见,所以谢泱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找到了他的身影。
说着的,敢这么干的人,要么很傻,要么就是强到可怕,而谢泱觉得这人肯定属于后者。
她远远的躲在一颗巨石后面,只探出了半个脸,屏住呼吸窥探着来者。对方的打扮就不像是个出来混的,高冠大袖,好像还穿着木屐,走动起来不紧不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出来踏青游玩的哪家贵公子。
由于在镜子里看到了那一手堪称可怕的御剑术,谢泱着重观察了一下他的武器装备,但只在他的腰间看到了一把悬挂着的佩剑,那大概是他身上唯一一件和整体造型不匹配的东西了,不光剑鞘又旧又破,连露在外面的剑柄都缺了一半,看着像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回来似的。
谢泱对于御剑术的认识还停留在“仙剑奇侠传”那种水平,要么就是踩着剑一飞冲天,要么就是挥挥手像吉尔伽美什那样满天乱/射。她实在是想象不出就这么一把破烂不堪的剑,到底如何营造出镜子里见到那种瑰丽惊人的一幕。
她的视线不过是停留在那把剑上稍微久了一点,那个男人就像是忽然意识到了窥探,蓦然的转过了头。明明还隔着很远的距离,但谢泱却觉得视线和他对上了。
一时间她根本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看男人的长相,整个视野都被那双寒星般明亮的眼眸占据,对方的视线就像是有实体的金属,冰冷,锋利,只是区区一撇,压力和威慑感便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压制得谢泱差点喘不过气。
这一切仅仅就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谢泱甚至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眼前便掠过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堪称惊心动魄的寒光。灿如流星,迅若奔雷,一闪而逝,穿透了谢泱的身体,她愕然的看见自己的头颅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掉落在地,无头的身体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势,许久后才缓缓倒下,被切开的脖颈里没有流出一滴血,肌肉和血管收缩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光滑的平面。
“啊!”
谢泱惊叫一声,恍恍惚惚的差点站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好端端的,冷汗淋漓的伸手摸了摸脖子,她的脑袋依旧连在上面,并没有被人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