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并不很黑,只比鸭蛋壳略青一些,宅子里却已经掌灯了。
桓玉珠是饿醒来的。
沈氏让柴家的炖了一碗鸡蛋羹,亲自喂给女儿吃了。
桓玉珠总算饱餐一顿。
她看着母亲,总觉得她欲言又止,便猜到她要问什么。
庾夫人不知情,定是以为沈氏平日便教了女儿规矩,见着嫡母要称呼太太,再亲近些,私下里也可称母亲。
她顶多讶异,玉珠小小年纪,竟然就懂得分辨人的身份,还知道向她求情。
可沈氏不同,沈氏知道自己没有教过女儿这些。
也是,沈氏这年才十八岁,比桓玉珠上辈子惨死时还要小上两岁。她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见识本就短浅,除了与生俱来的美貌和聪慧之外,她的原生家庭并不能教给她侯门深宅的生存之道。
她被庾夫人大张旗鼓打上门的阵仗吓破了胆,可她不过才一岁零三个月的女儿,却临危不惧,力挽狂澜于既倒,一语点醒了她。
不仅如此,还是靠女儿,才重新争取到了这所宅子的居住权。
并且,女儿还悄悄替自己报了仇。
她欣喜之余,难免不自惭形秽,觉得无地自容。她竟然连一个一岁多的小儿都比不过,难怪桓敦不要她了。
她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她甚至感到一丝恐惧,这个孩子如此聪颖过人,太招人注意,身后又没有个可靠的母家护着她,总担心将来会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