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半敛,常宁脑子里有两种声音在叫嚣,一个说,赶紧跪下,求父皇原谅;另一个说,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又有何惧?
不,不,一定还有别的法子,不要走极端。
“怎么不说话?”明成帝终于冷淡地撩起两道宽厚的双眼皮,漆黑的眸子露出审视的精光。“知道去求你母后和兄长为你说情,朕就那么可怕吗?朕真是白疼你了。”
恐惧混杂着委屈,常宁咬了咬嘴唇,一开腔,便是有了哽意:“父皇,常宁知道自己是大逆不道,罪不可恕,所以不敢求到父皇跟前来。可是父皇,儿臣,儿臣……儿臣心有所偏向,便有了执念。明知这执念不对,会惹父皇和母后生气,压制过,压不住,便起了妄念。想着,父皇母后毕竟爱我,宠我,便是生我的气,也许最终愿意因为怜我,成全我。对不住,父皇……常宁不该如此自私,害父皇为难,对不住……是常宁的错……”
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溢出来,沿着白皙如玉的肌肤滚落,常宁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情绪失控。
明成帝见她如此,一眨不眨地盯了她半晌,最终叹息一声,浓眉微挑,语气淡淡:“既如此,朕便成全你。”
眼眸一扩,常宁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神色稍微和缓了些许的男人。
“此事且不要声张。朕自会为你安排。过几日,朕会着人送驸马画像去穆宫,你选一下。”明成帝手肘撑在书案上,转动了一下拇指上温润剔透的碧玉扳指,声线略微和缓了些,顿了顿,“……不过,常宁,你如此任性妄为,朕不能不罚你。眼下国库吃紧,朕原本打算让户部拨钱,着工部给你修建公主府,现在好了,公主府暂且不修了。”
常宁一怔,眨了眨鸦羽眼睫,小声撒娇道:“哦,知道了,父皇。父皇,公主府,等国库有钱了,可不可以给儿臣补一个啊?毕竟,万一儿臣要是和驸马吵架了,好歹还有个自己的去处不是?”
明成帝盯她一眼,随手抄起案上的一把折扇,砸向常宁:“驸马是你自己选的,好歹自己受着。”
常宁眼疾手快,接过折扇,走至案前,十分利落地打开了折扇,给明成帝扇风,柔声道:“父皇,您最疼常宁了,不会不管儿臣的,是不是?公主府还是很有必要的,万一儿臣和驸马过不下去了,闹到要和离,儿臣总不好再回宫住,碍父皇母后的眼,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