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莞尔道:“这孩子跟您一样,从小主意就大,既定了心思,想来也是没那么容易转圜的。再则,陛下爱子情深,怕也不放心叫他一个人在外头的……”

皇帝听得叹了口气。

不同于在人前的做戏,亦或者是在六宫面前给予皇后颜面,而是真心实意的有了几分老夫老妻为孩子夜话的感慨。

他是皇太子的父亲,皇后是皇太子的母亲,有些话只能夫妻二人说,旁人即便嘴上关切,心里边又哪能真的如同他们似的爱护那孩子呢。

皇帝遂拉着皇后的手,叫她离自己近一些:“雒阳那边儿,朕已经安置好了,打着增强防务的由头,派遣一支羽林卫过去,顺道叫苏武也去。至于据儿身边,也自有人暗中跟随,你只管放心便是。”

皇后柔声道:“陛下准备的很是妥帖。”

皇帝却是摇头,对着床榻顶部的帐子瞧了半晌,复又摇头:“那小子是在金玉堆里长大的,自己打过水洗脸吗?隐姓埋名去做一个啬夫,衣食住行多半都得自己操持,虽然有魏不疑,可那小子难道就不是金玉堆里长大的?五十步与百步的区别罢了。”

皇后听到此处,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到了宫外,衣食用度都跟宫里没法儿比,他又不肯选个好些的身份,人家不知道他是谁,怎么会把他放在眼里?难免要吃些苦头的。”

皇帝眉头紧锁,感同身受的拍了拍皇后的手背。

对于即将远行的儿子,夫妻俩都有些担忧,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提出要中止他这稍显大胆的计划。

没有经历过风雨,怎么可能成才呢。

因着孩子的缘故,帝后的感情倒是更亲近了几分,待到刘彻远行那日,也是夫妻二人一处前来相送。

刘彻换了寻常百姓的穿着,郑重拜别父母二人。

皇帝板着脸,硬邦邦的丢出来一句:“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