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宇宁听得触目惊心。

这个村子里过半的女人,居然都是从外边儿买来的。

且据她们所说,甚至不乏有被打死,亦或者因为不服管教而再度被卖出的惨案存在。

谢宇宁忽然间有些能够理解菱角了。

物伤其类。

讯问算是最简单的一部分工作,真正为难的还在后边儿。

皇爷已经在前边儿打了样,这个杜明威即便把广平侯搬出来,也没能脱离杖一百、徙三年的惩处,虽然后一半的刑罚他百分之百是用不上了,但皇爷要用国法来惩治买卖良民这种不法行径的决心,已经展现的很明显了。

作为一个随从君前、时时刻刻都要体察上意的下属,解侍郎无法违逆皇爷的意思,而就法度而言,这其中也没有须得质疑的成分。

但是……

解侍郎很头疼的发现,他固然可以一刀切,所有涉案的人统统拉出去打上一百杖,但是受害人,怕也未必会有多感激他。

甚至于还有人在知道买了她们的丈夫要被杖责一百之后大惊失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请大人放他们夫妇一条生路。

甚至于改口翻供,说自己不是被卖过来的。

一百杖打完,人即便不死,也就废了。

到时候留下孤儿寡母,要怎么过活?

山村里的寡妇,逃脱不掉改嫁的命运,可到那时候,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解侍郎听着面前几乎要织就成一片愁云苦雨的啼哭声,倏然间想起了菱角。

狠绝无情的菱角。

现下再去回想,倒觉得她的所作所为,另有几分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