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众人当中,有位姓解的庶吉士,名春雨,原是今年的新科进士,专为皇帝讲解经文。
朱元璋召见过他几次,颇为赏识这个年轻人,有同科的庶吉士妒忌他的恩遇,特意进言——解春雨的妻子出身罪人徐氏一族,岳家被去官贬为庶人,他还时常与之来往,恐怕有不臣之心。
朱元璋听说之后,专门询问他此事。
解春雨坦然说:“臣的妻室虽然并非公府出身,但的确是徐家旁支的女儿,当日结亲的时候,岳家不曾介怀我门第微寒,妻子也是贤淑有礼,如今徐氏被问罪,我又怎么能见弃她?”
“且所谓前贫贱后富贵者不去,若是因此而休弃妻室,远离岳家,才是小人的行径吧。”
朱元璋赏识他的人品,由此更加高看他一眼:“太孙的生身母亲也是徐家女,难道也要因此指摘太孙的出身吗?”
下令割掉进言者的舌头,擢升了解春雨的品阶。
这次出京,又因为解春雨出口成章,通晓天下各处的地质风俗,特意将他带在了身边。
此时此刻,立在山巅俯瞰人世,解侍郎便深有赋诗一首的冲动,察言观色见皇爷神情亦有所动,便做好了当个捧哏,亦或者替皇爷圆诗句的准备。
却听皇爷愤然道:“他奶奶个腿儿,这雪白的令人厌烦!”
继而一脚踹在旁边的树干上,积雪扑簌簌落了他满身。
主打的就是一个憎恶全世界。
解侍郎:“……”
解侍郎强忍着学妻子养的那条狗抖抖身子的冲动,举止矜雅的将落在自己毛领子上的积雪拂去。
那边儿朱元璋已经扭头开始往山下走了。
别看人家上了年纪,腿脚可比解侍郎这个年轻人好得多,大步流星走在前边儿,解侍郎废了半条命才跌跌撞撞的跟上。
到了半山腰处,朱元璋停下脚来,解侍郎顺着他视线方向望去,却见有一面旗帜半遮半掩露出一角。
是一座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