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转过脸去看她,眼眸因为苍老而显得浑浊:“真是个傻气的孩子。”

他慢慢坐回到躺椅上,手撑在膝盖上,叹息着说:“今时不同往日啦,人老了,就要服老。”

略顿了顿,又继续说:“人败了,就要服输。”

神情瑟缩,英雄迟暮。

房中侍奉多年的旧人们都默默的垂泪。

邬翠翠眼见着昔年如烈日一般灼目的天子变得黯淡,再回想起父兄枉死沙场,但觉悲从中来:“明明是他们使阴招,为了铲除异己,居然连自己人都不放过,难道他们忘了,叛军还在眼前吗?!”

再想到惨死的贵妃,不由得流泪更凶:“国家到了这种境地,却要将罪责全都推到一个女子身上,这就是新帝的担当吗?西施亡了吴国,那越国又是谁亡的呢?无非是要找个人来顶罪,以此求得内心安宁罢了!”

太上皇转过脸去定定的看着她,眼底似乎有泪光闪过:“好孩子,我谢谢你。”

“不为别的,只为你替她说的这几句话。”

“贵妃,她是朕的解语花啊,”他的神思陷入到过去的美好回忆之中,脸上浮现出一种青年亦或者中年人才会有的微醺:“她走了,那些贴心话,朕还能跟谁说呢……”

邬翠翠在太上皇处停留了一个多时辰,二人断断续续的谈了很多,说贵妃,说她的父兄,说从前在帝都,好像没有忧愁一般的快活的日子,也难免说起她与李天荣的和离……

太上皇叹息着说:“也好,也好。既然两下都不中意,长久的在一起,也不过是怨偶罢了。现在想想,倒觉得对你不住,原本是想成全你的一片痴心,没成想最后却把你给害了。”

邬翠翠赶忙道:“义父这说的是哪儿的话?我心里对您是只有感激的!”

太上皇便又吩咐人开了库房,前前后后赐下了许多东西,末了,又悄悄取了一枚玉佩给她:“这可是好东西,你拿去玩儿吧。”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嘿然冷笑:“那个孽子几次三番前来讨要,我岂能让他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