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在行宫中轴的汉白玉御道上站立了片刻,直到天边最后一缕彩霞隐入黑暗。
回到揽翠殿之后,他没去向梁祺复命,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临时落脚点位于揽翠殿裙楼一层,推门而入,他拖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书桌前。
桌上有部电话机。
他看了片刻,拿起听筒,复又放下。
该做的都已做了,接下来就是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他本想向远在帝畿的家人说几句话,权当告别,但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人都死了,有没有留下遗言重要吗?
作为一起伟大历史事件下的小人物,或者说背景板,死得悄无声息才是他的宿命。
“裴显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曦曜城区西北角,距离皇家行宫不远的一处宅邸里,梁渊端着茶盏,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谭极。
铁塔般的大汉跪立着,看起来不比坐在太师椅上的老人矮多少。
“他是裴家唯一的男丁,若他死了,裴将军的血脉就会断绝。”谭极有些焦躁,但仍是哀求的语气,“求馆长成全。”
梁渊的视线落在谭极脸上,沉吟道:“梁祺那边的事情,裴显牵涉太深,这次他若离开曦曜,往后也是不能再用真面目示人的。”
谭极咬牙:“不能就不能,人活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