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治不好,”奚泽起身,“尽人事罢了。”
这话他不是第一次说,但每次都能让面前的师徒暗淡一下,江逐客倒是越来越适应了,他轻叹一声,抬头道:“奚师叔,我的身体我知道,已无多少年岁可活,可否劳您给我师父带句话,我江逐客别无所求,只想在山门下立个草屋,了却残生。”
“不可能,”奚泽一口回绝,可看江逐客愈发惨白的神色,还是道,“这儿比草屋好。”
这安慰笨拙到还不如不说,李再安虽然舍不得江逐客,却也明白回到师门已经成了他的执念,咬牙道:“那就在最靠近山门的地方,我为师父造个宅邸,好让师父安度晚年。”
奚泽摇摇头,摆明了不看好这个计划。
江逐客苦笑一声:“罢了罢了,一步错,步步错。是我当年利欲熏心,也活该被赶出师门,如今寸步难移,师祖还能派你来治我两条残腿,已是仁至义尽,是我痴心妄想了,奚师叔,劳你千里迢迢过来,师侄腿脚不便,就不恭送了。”
奚泽点点头,头也不回的走了,转瞬就消失在树丛中。
李再安心下黯然:“师父……”
“无妨,”江逐客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如今早已看开,很快便从黯然中醒过神来,他抚着奚泽放在他这儿的一包裹药,轻声道,“江湖这地方,看似重情,实则无情,你若多情,他便绝情。可你若说他错,他也没错,你说他对,那莫非你错?这纷纷繁繁,永远扯不清,理不明。”
“所以你才不同意我去闯荡。”
“你所谓的闯荡,不过是去玩而已,真正的行走江湖,是像我一样,赌上性命和一辈子,方才能品到江湖的些许滋味的,而且,还多半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