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外面有动静,傅平安拉开帐子,看见洛琼花点了盏油灯,正在埋案苦读。

天刚蒙蒙亮起来,阳谷透过花窗的窗格和浅蓝色的罗布,像是清澈的流水一般流淌在屋中,也正好落在洛琼花乌黑的发鬓上,细小的微尘像是星辰明灭,飘然起伏。

洛琼花正在纸上写着什么,右手执笔,左手扶袖,露出一截葱段般白皙的手腕,像是新雪一般。

傅平安静静看着,觉得这画面很美,冷不丁开口:“你在写什么?”

洛琼花吓了一跳,手上的笔都掉了,同时立刻将正在写的

纸揉成了一团。

傅平安一愣。

这行为也太可疑了。

她起身上前,看见洛琼花将纸团背在身后,微微皱眉伸手道:“写了什么,给朕看看。”

洛琼花本来神情紧张,抬头见到傅平安的神情,微愣。

她本来还欲躲的动作停止了,换做了有些僵硬地把手伸了出来,将纸团放在了傅平安的手里。

傅平安展开,看见上面写着——非知之艰,行之惟艰。王忱不艰,允协于先王成德,惟说不言有厥咎。

这是《尚书》里的句子。

傅平安看了眼桌案,果然看见摊开的书本就是《尚书》,心下一松,在心中暗嘲自己是有些神经过敏,柔声道:“只是抄书,为何要躲呢?”

洛琼花轻声道:“……臣妾的字写得不好,恐贻笑大方。”

傅平安便又看了两眼,笑道:“写得很好了,朕从前的字写得更差,你为何在看《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