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骨头脆、身体弱,这一跤直接把半条命摔没了,醒来也知道自己没多长时间了,就说愿意听李静静爸妈的话找个看护,但她想回家,想躺在丈夫走的那张床上。
“我爷爷是孤儿,早年跟着本地郎中学过几年医,后来借钱开了个小诊所,一边帮镇上人看看头疼脑热,一边卖卖中药。我奶奶有五个姐姐,原本她父母是想生个儿子的,结果第六个还是女儿。等我外曾祖母过世后,她爸爸想把她留下,可我奶奶不肯,最后外曾祖父留下了二女儿,其他的几个孩子都送了人。我奶奶被送到了一户接生婆家,她的手艺就是从她养母那里学的,再后来,经人介绍她嫁给了我爷爷。”
“我爷爷是下河救人走的,他走后一个月左右我奶奶发现自己有了。那会儿我爸爸才十几岁,家里只有我奶奶这么一个劳动力,如果她把孩子生下来,家里就多了一张吃饭的嘴,我奶奶怕这个孩子跟着一起吃苦,就把孩子打了。”
“她说与其生出来受苦一辈子,不如只痛苦那一个月。”
“我妈刚查出怀孕没几天我奶奶就到了上海,她告诉我妈,她这辈子尝够了也看够了重男轻女的苦,所以我妈生出来无论男女,她都喜欢。”
“我奶奶说到做到,这么多年,她一直很宠我,这次她生病,最牵挂的也是我。”
断断续续说到这儿,李静静的眼泪已经决了堤:“我就不该去上海,如果我不去上海办报道,我奶奶也不会打水的时候摔了跟头。”
看她如此自责,一直安静听她说话的梁珺站起身将她拥进了怀里,李静静抽噎了一声,环住梁珺的腰呜呜哭了出来。
老人家没有熬过这个冬天,12月底某天的英语课上,李静静的妈妈叫走了正在讲课的班主任。
看到妈妈的李静静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呆愣愣地坐在那里,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
梁珺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急忙握住她冰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