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大抵是难过的,以至于叹了口气,匆匆离去,不忍再看。
何平安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往山上去,夏日里草木茂盛,多亏鸣玉带了刀,一路将拦路的草木藤蔓砍了一大半。等到了坟头,又开始清理半人高的杂草。
这般花费了有半个时辰,才看见八年前立的石碑。
此刻对着冷冰冰的石碑,何平安又变成了八年前无依无靠的小孩。
她蹲在坟碑前,有一肚子话要说。
这么多年受的许多委屈,吃的许多亏,挨的许多打许多骂。
她难过极了,张着嘴却不知从何开口。
风吹着周围的草木,帷帽下,何平安脸上的妆已糊成一片……
地主太太打她的时候,没人帮她,她吃百家饭的时候要是多伸手要一粒米,就有得寸进尺的嫌疑。她去赵家替嫁,学规矩的时候那些丫鬟耍她玩,姨妈赵太太也不管不问。
她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没人真的关心她。
别人都说她一肚子心眼,但何平安哪里就那样坏了。
十五岁出嫁那天,她真的以为自己要跟顾兰因过一辈子,甚至生出一丝希望。
就算她不是赵婉娘,那也和他拜过了天地,是真正的夫妻,都说日久生情,总有一天他会习惯自己,就算不爱她,也会与她相敬如宾,留些夫妻的体面。
那一日何平安还在袖子里藏了一把匕首,其实是专为不圆房,自己没有落红而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