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扬言要卖田卖地、卖儿卖女,直把他们吴家告倒为止,他自己受辱无妨,绝不能让祖宗受辱。杨瘦子跟黄胖子一听这话,立马装作同仇敌忾的模样,日日在他身边出谋划策。而那县衙里的知县如今正要调任别处,正愁自己为官过于清廉,穷的叮当响,不想有这样一块肉送到嘴边。
最后顾兰因牵线,帮着赵老爷跟知县在私衙见了一面。
赵老爷发了狠,当掉了自己的宅子,阖府上上下下的仆从也都卖给了女婿,足足凑了两千两以表心意。知县满口的保证,怕他不信,特意写了一张议单给他,又给他一个许赎的执照,若不能帮他赢了官司,这两千两他尽数退还。赵老爷以为万事稳妥了,真就回家等好消息。可哪里知道,等着等着,那知县老爷就调任云南,还没开堂便悄无声息走了,可怜他两千两银子说没就没,掉到海里连个水花都没瞧见,真是哭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直把自己气死,断送了性命。
赵老爷出殡那日,顾兰因换了一身白衣过去吊唁。
如今赵家的儿子出去做生意不知在何处,只有一个赵太太拿主意,见顾兰因问她讨要何平安,哪里能还他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只好装傻充愣,偏他是个狠心人,平日又演足了痴情人的戏,拿着赵家的地契便威胁起来,赵太太哭干了眼泪求他也无济于事,不得已搬出家门,忍着苦楚赁居在尼姑庵里,没过几天,一头吊死了,当真令人唏嘘。
顾兰因敛了赵太太的尸体,将他夫妻二人埋在一处。
他看着林间新立的坟碑,想起去年的光景。
“我要婉娘的时候你们骗我,我要何平安,你们又骗我。”
“既然要占我的便宜,赔上性命也是该当的。”
他说完这些话,洒下一杯浊酒。
烧完的黄纸化成灰烬,随风飘飞,像是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