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那个粘胶腻牙之人,你怎说动他肯卖粮”一想到那位粮食把头,连向来自诩颇擅胡搅蛮缠的穆二爷都不自觉蹙起眉头,道:“刘丰年还有他手底下那伙粮商,自然是有粮食的,据我所知还不少——我们在德邺二州买粮,还碰上过他们的伙计,他们甚至还派了伙计往平州去收粮。不过,他们近来行事安分得很,我们这边开仓售粮,他们的米面铺行也一样,只是每日放出的粮食都很少,那么多粮食留在手里,只怕是寄希望于连州粮价翻番上涨,狠狠发上一笔横财。”
“只要他们手里有粮就好,”三老爷穆道勋沉吟道:“不管他们做何计议,如今阮知军要北伐出征塌它,可莫尔道大关急缺粮草,此战关键便在此一举,我唯有一试。这样,二哥,你我换了衣裳,这就同我往刘府走一趟。”
穆道勋说完,便已起身。
可这必然是一场尔虞我诈的斗心局,大名鼎鼎的粮食把头并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震慑住的,穆道勤走在穆道勋身后,并没有稍减愁容,反倒又忧心起来,一则是如何谈妥此事,一则是买粮的钱财从哪里来,前一阵子那批军械的钱都没收回来呢。
……
穆府,燕双飞。
隆冬时节,花园里残雪未消,暮晚的日头从层层云翳中漏出一角,照在正堂前那棵大槐树上,映出一片萧瑟的影儿。
三太太崔氏的这间正堂向来清冷肃静,眼下却漏出连声笑语,原来是张姨娘带着容姐儿并几个侍女攒珠花似的,正围在绣架前,看她拈针挽线绣一幅五福捧寿图。
近日连州灾情不断,崔氏自打卖出几幅绣作换来许多钱资捐给道观赈灾祈福后,便弃了那套“闺房戏作”之说,竟认真捡起针线,夜以继日挽线不辍,正经当一项生计似的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