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月棋风锐意进取,时时有破釜沉舟、放手一搏之势。嘉兰的棋风则沉着冷静,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嘉月被她的稳健缠绕得有些烦躁,索『性』不再全身心地下棋,转而跟她聊起天来:“你们多留几日,是因为那天晚上出的事吧?”
“嗯,不可说。”嘉兰点头,直接也把嘉月后半句话堵了。
嘉月也不知哪来的气,再一次怒起攻势,吞了嘉兰大块棋子。这让嘉月心中稍微舒坦了点,她也有闲心调侃道:“你这可也太保守了。”她指了指棋盘,亦另有所指。
嘉兰朝她笑了笑,落了枚黑子,问道:“那日还没来得及问你,哥哥们有人丢过贴身的传家玉佩吗?”
嘉月奇怪地看她一眼,理所当然道:“当然没有,这玉佩哥哥们都是贴身带着的。若是这都能丢,那也早被人取了项上人头了。”她又支起身子好奇地看着嘉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赖家诬陷我大哥哥的时候,拿出了定北蒋府的传家玉佩来做信物。可是辨不出这玉佩的主人。”嘉兰倒也不瞒她。
嘉月疑『惑』地撑着头:“那你不应该很容易就知道是谁的玉佩吗?虽然要在弱冠时,才会由父亲为哥哥在蒋字下刻下显眼的名字,但是在弱冠前,为了区分,这玉佩的侧壁上除了刻着家训,也是刻着名字的。虽然不显眼,但你用水晶镜仔细去看,就能分辨的。”
嘉月又继续道:“普通玉佩容易仿制,但是定北蒋府的亲传玉佩,于玉佩侧壁上刻细小之字的雕工手法,在昭楚国有这手艺的人,一只手就数的过来。在定北,也就我们家养的那一个老师傅有这手艺。”
嘉兰愣了一下,下棋的手顿了顿:“侧壁还有字?”
嘉月点了点头:“对呀,不然你以为这玉佩凭什么能不被仿造?”
“是啊 ”嘉兰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棋局,斟酌着落下了棋子。
这件事,老忠伯没有同她说过。就连家中长辈,大哥哥自己,也无人提起,这是为何?那块玉佩上的刻字难道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地方吗?还是说,这就是一块仿造的玉佩呢?
嘉月没有嘉兰的苦恼,她利落地“啪”地落下棋子,又促狭地对嘉兰低语道:“不过,祖父的玉佩倒是很有可能丢了的。”
“嘉月!不许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这些话了!”嘉日在一旁听得心一急,针都不小心刺破了手指。嘉月一惊,连忙伸手去拿嘉日的手,口中犹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阿姐,你别急呀!”
嘉竹此时也训练结束,见她们这里突然出了动静,还来不及擦汗,就抓过汗巾子蹬蹬地跑了过来:“二姐姐,你没事吧?怎么了?”
嘉兰这时候才从方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摇摇头说:“没事。大堂姐不小心伤了手。”说着,又伸手去拿嘉竹的汗巾子。嘉竹就乖巧地坐在了嘉兰跟前,任由嘉兰轻轻地给她擦汗。
嘉月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嘉日,无奈地对嘉兰耸耸肩:“嘉兰,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勿怪,勿怪。”嘉日也很担心嘉兰对嘉月不尊重蒋三老太爷生出什么不满来,焦急道:“对对对,嘉月是个直愣的『性』子,嘉兰,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嘉兰一笑:“二堂姐什么也没说呢,有什么关系呢。”她说着,把汗巾子交给一旁的秋渲,又叮嘱嘉竹道:“下次别跑来这么急了,仔细别拐着脚。”
“得了得了,下棋下棋。眼瞧着我就要胜了,不说这些糟心的事。”嘉月一甩袖,又全神贯注地盯着棋局。
如今她占据着优势,只是嘉兰的棋如同筑起一道坚固的城墙,令她久攻而不下。
嘉兰也转而看着棋局,笑了笑,落下了一颗棋子。
“诶 !?”原本心中稳稳当当的嘉月一惊,差点儿掀翻了棋盘站了起来。
只是,还不等嘉月落子,夏满先从外头跑了进来,对嘉兰耳语道:“姑娘,族老太太叫您过去。”夏满原本就是嘉兰留在蒋老夫人身边,充作个“耳报神”的。夏满这一传话,嘉兰就知道应当是家中布置妥当了。
这事总是比一盘棋要重要的,嘉兰便说了声抱歉,带嘉竹先行告退。
待她走后,嘉月还有些怔愣。她鲜少这般,嘉日忍不住也打量了一番棋局,问道:“不过是一盘未下完的棋罢了 你这是怎么了?”
嘉月苦笑一声,定睛看着眼前的棋局道:“若是下完,我就输了。”
“啊?”嘉日惊讶地再看了一遍棋局,她虽然不如嘉月,但也是个能看明白的人。嘉日稍一沉『吟』,就惊呼道:“她怎的这般锐气!”嘉日又疑『惑』地看着嘉月:“你方才不是还说她保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