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轮椅是一般百姓家见都没见过的奢侈之物,他们往往拄根拐杖了事。而这轮驾车, 造价明显要低于木轮椅, 若是在前面添个篮筐,不良于行的人,只要手上力气够大, 就算是运送重物也不在话下。
“姑娘聪慧。”老广拱拱手,看着嘉兰的双目炯炯有神:“这是老身为自己设计的, 但其本意确实在于让残缺之人, 年迈之人, 也能有点用处。”
“哇, 那战场上的伤病不也能用了!?”善礼举一反三,立刻兴奋道。
善礼这一句话,提醒了嘉兰,嘉兰忙问道:“老师傅,您这设计,可曾告知巾帼城萧统领?”
老广迟疑了一会儿:“这也并非毫不损耗钱财之事,萧统领初来 ”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嘉兰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就跟她们一样,萧肃政在巾帼城怕也没能完全融入。她虽信他,却也知道这件事,急不得。
嘉兰笑着点了点头:“老师傅的话,我明白。”她又坐回了椅子上,整好以暇地道:“论理,老师傅这件木工,极对我胃口。但我今日招的,是要做普通桌椅床架一类的木匠。老师傅身子虽然硬朗,也还得好好休息。”
她十分坦诚,也并不会因为一架轮推车就改变她的初衷。不过,虽然她并不想招老广,但是她还想跟这样一个能工巧匠保持良好的关系。嘉兰便道:“但若是老师傅不介意,您的这些想法,我能与您合作,给您资助。”
她见老广眼前一亮,继续笑着补充道:“这就不是主家与短工的关系了,我是主家,您也是主家,您看您意下如何?”
老广捻了捻胡须,看了身后的广岁雨一眼,缓缓道:“老身是应聘木匠来的,既然落选了,也不敢多贪图主家的资助。”
他的拒绝在嘉兰的意料之中,要是能这么轻松地招揽,巾帼城也就算不上排外了。
嘉兰并不强留:“也罢,我不强人所难。您年岁也大,既然这位小广师傅是您的徒弟,那您便在一旁等一等,等他一块儿,如何?”
老广同意了,嘉兰便示意广岁雨把他的木活呈上来。
广岁雨呈上来的是一张椅子。这张椅子也十分朴素,没什么繁复的花纹。不过这张椅子外表瞧上去油光水滑,椅背的线条十分的流畅,让人一看就心神舒畅。
“既然是椅子,那就要坐一坐了。”嘉兰道,芒种便把椅子搬了过来。嘉兰先仔细地抚『摸』了一遍这张椅子,连一丝木刺也没有 广岁雨应该是个极其细心且耐心的人。
嘉兰然后才坐了上去,她一靠上椅背,立刻笑道:“不愧是老师傅的徒弟。小广师父,你被取用了。”这椅背刚好贴合她的腰窝,让她十分舒畅。
她并不追求在都城那样的精贵繁华,对于木工,她要的就是细致、实用。
老广哈哈一笑,看向嘉兰的方向,目光里充满了欣赏。
嘉兰则看着善礼:“你也去试试。”善礼一听,迫不及待地坐了上去,左右感受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头:“这椅子坐的不舒服呀。”
广岁雨也不恼,十分温地解释道:“木工活不是样板活,每一件木器都是不一样的。这把椅子合适姑娘的身高,但是不合适少爷。若是要给少爷做椅子,我得再换一换。”
“咦,那你怎么能刚好做出适合我阿姐的椅子呢?”善礼也不是好糊弄的,当即就问道。
广岁雨听到他的问话,耐心地解释给他听:“我打听了姑娘的年纪,我给这个年级的姑娘做过椅子,心里大概有个数。如果不合适,我也会问一问姑娘,能不能宽限几日,让我再去做一把合适的椅子来。”
“这么麻烦 ”善礼嘟囔道:“那你为什么不干脆送个衣柜或者是妆奁来呢?那些东西不是有现成的,也不用根据人来定吗?”
广岁雨听他稚气未脱的话,笑容更深了:“您别看衣柜和妆奁看起来不用依照人来量身量,但其实使用的人不同,它们也都该是不一样的。有的姑娘喜欢繁花,有的姑娘喜欢鸟雀 这些都能使木器独一无二。”
“而且这一次主家要找能做家具的木匠,对不是老木匠的人来说,衣柜和妆奁是要经久使用才看得出好坏的物件。所以我才选了椅子,『摸』上去坐上去舒不舒服,一会儿的感受就能知道了。”广岁雨不卑不亢地解释他选择送一把椅子来的理由。
“哇,那还让阿姐选得也很方便!”善礼听明白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嘉兰道:“阿姐,我也喜欢他!”
嘉兰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此时才笑道:“好,那就听我们善礼的,把他留下来。”
她朝夏时示意她拿工契,又对广岁雨道:“你的工钱也是按日结。每日保底的工钱是十文,除此之外,再按每一件木器另算工钱。你制作每一件木器前,我们就会付足这一件木器的工钱。但是,忙完我家的单子前,希望你不要再接其他的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