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抬手帮她把眼泪擦干。
便从床底下掏出塑料盆和毛巾去打水。
走出病房,关上门,屋里传来抑制不住哽咽声,从门缝里透出来。
打了水进来,钟慧娴已经平复了,两人四目相对,她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你走吧,巴结我也好,讨好我也好,即使我生病亲儿子都不守在跟前,你想知道的我也不会告诉你。你是被抛弃的,你命大活着,他们知道也不会高兴的。你的存在,只会让所有人都不愉快。”钟慧娴眼圈通红,神情无比冷漠。她现在很难受,亲儿子离开像一把刺刀捅进她心里。
疼的她无措的时候,她只想把这种疼宣泄出去。
即使发泄对象是一个救了她命的十岁孩子。
她仅仅只想把受到的痛苦分担出去,无论眼前站着是谁。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对方干净澄亮的目光,仿佛透过那样一双眼睛,看到了自己充满罪恶和丑陋的灵魂。
眼泪汩汩地流下,剜心般的难受,长期压抑着此刻像个孩子一样哭喊着,“求你走吧,你还能活着就应该感恩,为什么还要找过来。我明明给了那人钱,拿了钱怎么还能厚着脸皮找过来?”
“钱早就给过了,你是知道的吧。谁活着都不容易,不是你一个人过的艰难。你父母是真的不想要你了,当初给钱就是一辈子不想见。你现在跑来敲诈?这次是洪水,下次呢?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当学会伸手要钱,发现钱来的这么容易,还会轻易放下吗?会变成吸血虫一样,一次一次”
周方圆把打湿的毛巾,猛地盖在钟慧娴的脸上,狠狠擦了一把,她目光冷峻,眸中又似有火焰在燃烧,声音带着锋芒,“那是你的儿子,不是我。”
钟慧娴愣怔之后,突然又哭又笑,接着满脸的悲伤情绪。
“我即使是他们不要的,即使我活着会让人不愉快,可我就是这样存在着。他们越是想要抹杀我的存在,我就偏要好好活着。做坏事的不是我,能这么光明长大的敲诈,我心安理得。”
周方圆语气一转,声音变得尖利,“感恩?我能活着不是你们仁慈我才活着,是我自己想活着,我快十一岁了,你根本不知道我长到这么大有多不容易。如果被你奚落嘲讽贬低几句,我就放弃,那我可能早就死了。吃我爸做的毒米饭,父女两个一起上路,可能还不寂寞。”
周方圆嘴角扯开一个冰冷的笑容,“我很想知道,生下我的恶毒父母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如果因为我的存在,他们因此睡不着觉,天天噩梦惊扰,我会开心到欢呼起来。”
钟慧娴错愕又震惊的张着嘴巴,似乎第一次见识到让她觉得同情可怜的小孩,身体里似乎藏着一个魔鬼。
那个魔鬼,强大,坚毅,歹毒,凶狠
钟慧娴并不知道,周方圆从小生活的环境有多恶劣。她坚强且脆弱,凶狠且善良,她柔软脆弱的一面给她喜欢的人,和关心爱护她的人。
她的凶狠,尖锐是她身上防御的铠甲,它不会主动伤人,只有身体受到伤害的时候,才会竖起尖刺。
段立东去医院接陆可为要带他去医院检查,结果死小孩不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