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嘴角牵出一个浅浅的弧度,说:“是。”
下面是一个停满商船的海峡。
钟逾白问:“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纪珍棠贴近厚厚的玻璃,鼻尖快要抵上,一口气呼出一口气吸进,鼻头一片圆圆的雾气时散时浓,她认真地看着,手指点在窗户上。
“潜星灯塔。”
“椰林。”
“流碌湾。”
流碌湾……
一个看起来岁月静好,但凝视得稍稍久一些,让她的恐惧油然而生的地方。
她突然不合时宜地陷入回忆。
很小的时候,纪珍棠在这里遇到过一件突发事件,那天她跟着妈妈,准备陪陈府的太太乘船到隔壁槟南,预备从那里起飞,赶最近的一趟飞机回国,却没想到遇到不测,在途中被几个男人劫了船。
幸好当时船离岸不远,她跟妈妈都抱着救生圈侥幸逃脱。
那一天激烈的枪声,到现在偶尔还会出现在她的噩梦里。
那之后,纪珍棠就没再去过陈府,也不知道太太的下落如何。
她希望她能够好好的,因为在小小年纪的她的认知里,太太是世界上最心善、最温柔的人。
她在陈府是没有吃过苦的,妈妈也没有。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人会因为有钱和没钱而被划分阶级。她也不知道,其实女佣是没有资格坐在那么豪华的餐桌上吃饭的,没有和他们吃穿住行平起平坐的道理。
许多年以后,她才明白,不是漂亮的女人都叫太太,不是所有英俊的男孩子都叫少爷。
可等她为时已晚地领会到太太的恩情,那个慈眉善目,永远温和的女人已经从她的记忆里褪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