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细胳膊细腿的，元璀抬起一边却将一半的重量都支了起来，另外两个男生松了口气：“谢谢。”

元璀摇摇头：“没事。”

夜幕早已降临，军训的新生鱼贯入操场，顺着指引的方向划区坐下。足球架上系着装饰用的小气球，最中间的简易舞台放着一架架子鼓，有几人在调试音响设备，忙个不停。

虽然之前说过会有闭幕式，但在场的新生都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好奇地探头探脑，发现找不到自家教官，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元璀帮他们挪好了音响，脸不红气不喘地回了自己系的队伍里，苗安在人群中冲他招了招手：“这边！”

元璀没想到他占了个这么好的位置，在第一排能把舞台看得清清楚楚，此刻都能听到调试的细碎声音：“这么前？”

孙廖钩住他的肩膀：“兄弟，看热闹要抢前排。”

元璀心里对于闭幕式的印象只有高中军训时各级领导上台讲话，一时有些茫然。孙廖看起来早就知道了节目单，挤眉弄眼地没说话，示意他继续往后看。

元璀又问：“蒋教官呢？”

孙廖指着前方：“那呢。”

几个教官不知何时已经顺着夜幕漆黑的边角钻入了操场，整齐地列成一排，听到自己班级的学生冲这边叫名字，忍着笑意装作正经。教官们大多就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军校生，平时再怎么故作严肃，到了热闹的情况下还是暴露出年轻人的模样。

话筒被年长的总教官拿起：“今天是一个道别的日子，以后或许没有机会再见，为了让大家都能记住我们，所以——”

“嚓！”吊镲被人轻敲了一下，清脆的声响突兀异常，原本吵嚷的新生陡然安静下来。

鼓棒在蒋教官手里转了半圈，所有人已经坐到座位上。他身侧的几个教练从身后拿出吉他，而数学系的教官也从总教官手里接过话筒，把他请了下去。总教官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一副退位让其折腾的模样。

元璀一众人等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蒋教官两只手拿着鼓棒，用柄端敲打吊镲，站在主位的教官轻唱了一句：“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

发音不是普通话，是粤语，元璀愣了一下，身边的孙廖忽然“噌”地站起来，兴奋得两眼睁大：“啊！是那个那个——”

元璀：“哪个？”

数学系人头耸动，新奇地嘀咕着平时粗着嗓子说话的教官竟然也会粤语歌，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唱歌的人，没想到唱起来还挺好听。

平日里的粗嗓子在唱歌的时候变成了低沉悦耳的男中音，如同海水里打磨的砂石，沉沉磁磁。

「……在他生命里，仿佛带点唏嘘。」

「黑色肌肤给他的意义，是一生奉献，肤色斗争中。」

「年月把拥有变做失去，疲倦的双眼带着期望——」

元璀平时不怎么听歌，听到这段也觉得有点儿耳熟。操场上的新生早就静了下来，正中间的吉他手教官指尖搭在了弦上，顺着架子鼓一级一级地抬高音调往上，熟练地接住节奏，数学系教官停了一瞬。

下一秒，吉他和架子鼓同时起音，鼓棒在蒋教官手里转了半圈，“咚”地敲击嗵鼓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