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生望着周青先苍白的嘴唇,心里悄悄想到:你有看过自己的脸吗。
如果真的不难过的话,那就不会露出这种为难的表情了吧。
这样的表情,在五年前望向他家布满奖状的墙时出现过一次,在今晚告诉他山茶花田中央那堆黑色的石块是什么时出现过一次,又在刚才出现过一次。
林北生不喜欢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好似周青先是早就已经看清自己悲惨死亡未来的预言者,或者是陷入泥潭里放弃挣扎的蚂蚁。
……谁也留不住他,谁也不知道他会去哪,永远孤独的人、总是遥远的人、得不到快乐的人,像漂亮的花瓶,精致的水晶球,或者娇生惯养的宠物猫。
如果不细致对待、如果照顾不好的话,就会轻而易举地碎掉碎掉死掉。
这也是为什么林北生在五年前在家会着急地冲过来想去到他身旁,为什么林北生在花田里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却下意识地慌张,为什么现在、他会收紧手臂,将周青先拉到自己胸膛。
一言不合就要融化或者蒸发的人,依旧垂着眼睛,一言不发。
他好像回忆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用最平淡的语气,最冷漠地讲:“我一直觉得,她与其把我看做她的儿子,更像是把我当做好利用的工具。”
“我四岁的时候拿过心算的第一名,很厉害了,好多比我大的小孩儿在比呢。”他说,“因为这种奖项对她没有帮助,她也不屑于拿出去炫耀。”
林北生摸了摸他的头发:“嗯。”
“我有好多好多奖状,但是她只允许我摆一个出来,她和我说只有最终的目标才是重要的,其他沿途拿得小奖都是没有价值的附赠品,没有展示的必要。”他语气依然平缓,“可是,明明其他的奖我也要很努力才能拿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