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先木然地问:“你为什么每天都疯疯癫癫的。”
“这叫充满活力好吧。”林北生说着,带着他向后倒去,两人齐齐落在沙发上,像共同打捞上岸的鱼群一般弹动。
他搓着周青先的头发,问道:“刚才和我妈妈聊了什么?”
这是一个不大好的提问,林北生从周青先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他总是这样,遇到不想聊的事情时便缄口不提,抿紧的唇是关上的锁,漂浮的视线同最无趣的粉尘一致,升起、落下,从那面充满回忆的墙,停留到林北生的眼角。
周青先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眼角下勾,眼尾狭长,眼皮很薄,视线水波一样柔和,漫过林北生时却像水一样窒息。
明明他们抱着,挨得极其近,林北生的手指能摸到他的头发,耳朵能听见他的心跳,鼻腔能留下他的味道,可是他还是难以抑制地、从未有过地产生一些悲观的想法——他觉得,他可能马上就要失去周青先了。
他可能马上就要走了,可能是明天、可能是今晚、可能就在下一秒,随着呼吸的间隙,眼睛闭上、再睁开,或许这个人就要消失了。
谁也留不住他、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周青先会成为大脑里像五分硬币大小一样的疤,再逐渐被吞噬细胞消解,从声音、面貌、印象、习惯,一点一点离开林北生的头脑,于是全世界不会再留下他的行踪。
林北生敏锐地意识到他们不能再聊这个话题了,他对着那面墙,问周青先:“你刚在看什么?”
“奖状。”周青先随口撒了个谎,“为什么上面没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