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贺兰牧按了接通键:“什么事。”
大约是没想到这次的电话会被接,祝宗宁那头儿卡了一下才开口:“那个,你一会儿回来吃饭吗?”
贺兰牧相当会噎人:“你会做?”
“我不会……”祝宗宁的声音低了一点,透着一点心虚,“我可以让人送来,哪家餐厅的都可以。”
“哦。”贺兰牧又吐出一个烟圈,回绝道,“那我不如直接在外面吃。”
“那也行啊!”祝宗宁相当好说话,大概是感觉贺兰牧有要挂电话的意思,接话接得很快,“我去找你吗?”
贺兰牧再度拒绝:“不用。”
祝宗宁声音又低了下去:“可是我想来找你……你……你还跟那个玫……那个男的在一块吗?”
谢寻年走得有点远了,身影有点模糊。
贺兰牧朝那边看了一眼,反问祝宗宁:“我和谁在一块,在干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情吧?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我……”祝宗宁一瞬间语塞。
他忽然想起来一些之前的事情,记忆中贺兰牧似乎也问过他差不多的问题。
印象里那好像是第一次贺兰牧真的和他吵架,他当时在吃醋,质问贺兰牧是不是有了新欢。
他明明知道贺兰牧喜欢的是他自己,可是还是会因为贺兰牧吸引了别人的目光不高兴。
他当时就已经在喜欢贺兰牧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那个时候贺兰牧问他,“是拿什么身份要求我专一呢”,而他却不没有给正面回应。
他要是回答“男朋友”就好了,那他们可能就不会吵架了,现在也有资格问贺兰牧“和谁在一起、在干什么”这些问题。
但当时他没有,所以现在就没资格了。
祝宗宁觉得心口有一点疼,酸酸麻麻的,仿佛被浸入了什么腐蚀性的液体,造成了物理伤害,而后这种伤害创口继续扩展,仿佛是涨涌的潮水,淹没过他,让他眼眶和鼻头都开始泛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再然后他就也不需要说什么了,因为电话被贺兰牧掐断了。
旁边赵虔的表情已经空白了,茫然中透着一股天真的愚蠢,但聪明如小张助理,立即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祝宗宁来赵虔这的时候火急火燎,可现在却仿佛忽然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都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收起小张助理刚送来的手机,从赵虔家的沙发站了起来,魂不守舍地说:“我回去了。”
“不是,回哪啊?”赵虔拽住他,“你这是闹哪样啊?”
小张助理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心想赵总您可真是敢点火,我们祝总这一副被抛弃的流浪土狗的模样,还用问吗?!显然是被贺先生拒绝了啊!
可赵虔缺心眼,还在追问:“刚是贺兰牧吗?他劈腿了啊?不对啊,你俩不是分了吗?”
一问三联,两刀都扎在了祝宗宁心窝上。
小张助理同情地看了赵虔一眼,而后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接着果然看见祝宗宁炸毛地瞪赵虔:“谁说我们俩分了!谁说他劈腿啊!我们俩好得很!”
他气鼓鼓地又拽起从贺兰牧衣柜里找的那件旧羽绒服套在身上,立时就要往外走,嘴上不饶人,表面是在攻击赵虔,但其实就是在努力给自己找心理安慰:“我们就、就是吵个架,你爸妈不吵架吗?我哥和我嫂子够恩爱了吧?连他们俩还都吵架呢!”
赵虔知道他这发小儿什么德行,他现在挨骂纯粹属于被那个叫贺兰牧的牵连了。
他不跟荷尔蒙失调、恋爱脑上头的祝宗宁一般见识,识时务地做出举旗投降姿势,耸耸肩说:“我爸妈早就貌合神离了,他们才不吵架,他俩一年到头都见不着对方一面。”
但祝宗宁提到他哥和他嫂子,忽然又感觉找到了点方向。
他姿势扭曲的扯了下自己裤裆,减少刚刚因为裤子摩擦让他腿根那儿伤处的痛感,而后一边穿鞋一边对赵虔说:“说了你也不懂,反正贺兰牧很好哄,我和他很快就能和好。”
赵虔本来还想去衣帽间给他弄点衣服穿呢,这会儿也懒得搭理二踢脚似的祝宗宁了,替他推开家里大门:“是是是,祝你今晚就能抱得美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