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吃,陶大夫说了你得细嚼慢咽。”
云秋嗯嗯点点头,故意亮出自己鼓起来的腮帮,重重咬合牙齿,告诉李从舟自己有好好嚼着呢。
李从舟拿他没辙,只能是继续给他布菜,又舀了一小碗汤起来,放到云秋手边,“小心烫。”
枸橼汤云秋以前从没试过,但红澄澄的汤汁和中原其他的羹汤很不一样,他用小勺拨弄两下,等温度差不多了,才轻啜一口。
酸酸辣辣的,很开胃。
云秋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往前蛄蛹了一下,扯住李从舟衣裳的后摆,“我也想来。”
李从舟回头看他独自坐在那边可怜巴巴的,便过去给他连人带椅子搬了过来,然后弹他脑门一下:
“不舒服了要讲。”
云秋嘿嘿两声,“知道啦。”
如此,两人就窝在一起,李从舟看着外面一圈烤架上的肉和菜,云秋盯着中间的锅。
两人倒配合得十分默契,云秋还主动提李从舟涮了肉片,放凉后才喂给他,告诉他这个可好吃啦。
李从舟没怎么嚼,几乎算是囫囵吞枣咽下去,只揉揉云秋脑袋,给他肩膀上滑落的披风盖盖好。
不过虽然云秋说自己要吃烤肉,但他记着肚子里的崽崽,自己心里有本账:
好吃的东西都是他一份,崽崽一份,不多吃、不贪吃,等崽崽出来了,他们一家人再放开吃。
别庄管事准备的东西很丰富,但是每一份的分量也不多,诸如薯蓣他就只切了六片。
云秋吃了一会儿就抱着肚子躺躺平,“不成了,已经圆滚滚了,不能再吃了。”
李从舟看看他,其实云秋吃了什么他都记着,是比平日多,但也没完全达到他的饭量。
看来云秋也记着两位大夫的嘱咐,自己控制了个八分饱,他笑着点点头,给剩下的菜都包圆了。
两人这儿吃完了枸橼滚锅,趁着敲响铜铃让管事带人来收拾的时间,李从舟牵着云秋在温汤旁走了走。
十五岁那年移栽过来的金银桂已经郁郁葱葱,在秋孟七月里能于凉风中嗅到一阵阵暗香。
云秋现在不能泡汤,所以两人只是在林中绕了绕,远远还看见了一只瘦瘦小小的秃尾巴松鼠。
按理来说,这个时节的松鼠已经少了,它们大多准备好足够的食物准备在树洞里过冬。
看见它远远就炸开了身上所剩不多的毛,云秋忍不住笑了声,摸了摸随身带着的小兜兜,给里面的瓜子倒在了附近的树下。
他冲那小东西招了招手,“鼠鼠记得过来拿。”
然后牵起李从舟的手,绕了另外一条更远的路。
这条路虽然位于别院深处,但管事也很用心早早带人挂上了灯笼,只是栖凰山上风露重,不少栈道上已经结了霜。
李从舟怕云秋摔跤,一路上都是盯着他们脚下,直到云秋忽然拍拍他,示意他看他们头上的天空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下来的穹顶上,一条银光闪烁的玉带就挂在他们头顶不远处,远处还依稀能瞧见弦月旁的七星北斗。
“是银河?”云秋问。
李从舟想了想,模棱两可答了个:“或许。”
世人观天,常见星汉灿烂,便给天穹中出现的这条玉带名为银河,甚至民间还有了牛郎织女的传说。
只是星象万千,他也不确定他们眼前这条是不是,只是那明媚闪烁的光芒确实很像千万银流悬瀑。
他揽过来云秋、让之靠在自己臂膀上,方便他仰头往上看的时候能更轻松些
云秋不懂星象,却还是认真数了数,给他们这片天空里的许多小星星都取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