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任百晓生,被拽的时候没有反抗,只不过注意力都到百晓生身上了,所以没注意到面前的苍鸿鸣把手放了下来。
苍鸿鸣本来也就是吓唬人,没真打算动手。
“你照着做就是了,对你有好处。”
看到苍鸿鸣揭过,百晓生松了口气,随口转移话题。
“先知,我们选哪个举办武林大会好?”
谢时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观察了他们几秒。
这种问题也问他,别是真的养成坏习惯了吧?
谢时玄有点担忧。
他可不想看到一群有趣的智慧人类变成只会听命令的傻子。
“你们觉得呢?”谢时玄反问。
颜老先生思索:“就在广阳城举办,如何?”
站在门口看风景的温鹤之回头,提醒他师父:“这个要征询一下广阳王殿下的意见。”
“哦,也对。”颜老先生反应过来,但没太在意。
“广阳好说话。而且,虽然他看起来没宁王那么热爱微服私访,但其实也很喜欢的,不然也不会放任各大门派进驻了。”
百晓生看到了卫巍迷茫的眼神,解释:“宁王就是陛下。”
盛帝在册封宁王的时候就认识了颜老先生,喊习惯了。
宁王听上去也比陛下亲近。
颜老先生的能力和人脉摆在那里,亲近一位神医,盛帝高兴还来不及呢。
所以百晓生也不去纠正。
只不过。
“你可是剑神的徒弟,勉强算江湖的半个主人,都说将对将,兵对兵,你怎么连咱们陛下的事迹都不知道?”
虽然认识很多年了,但百晓生依旧觉得卫巍这个人很神奇。
一出生就被剑神收养,江湖中人人羡慕。
但少年时就别出,弃剑学枪,收养卫观雪,创立观雪门,非要发扬枪派。
从剑派共尊的少主变成被剑派喊打喊杀的叛徒。
不关心朝政,也不关心权谋。
每天乐呵呵地到处乱窜行侠仗义,要不然就是到颜家赊账,还不敢把欠条寄给观雪门。
门里当家做主的竟然还是人没枪高的卫观雪。
百晓生都服了。
这是技能点都点在了认亲上了吗?
一个剑神师父,一个小棉袄徒弟,现在要是再抱个先知的大腿,卫巍就仿佛是个人形挂件。
完全不知道百晓生复杂的心思,卫巍摆手:“我记那些做什么?我不给官府添乱就是最大的贡献了!”
“盛世我不如姜少庄主能安邦定国,乱世我也不如陆师叔能招兵买马,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清楚我能做什么。”
身为江湖神明般人物剑神的养子,卫巍小时候的日子可没外人想的那么美好。
什么江湖的半个主人,半个公敌还差不多。
大人自以为对小孩的阴暗心理掩饰得很好,其实□□地都映在他幼小的心灵里。
没给他整出心理阴影都是他心够大。
不过,也可能没完全逃过,心里还是留下了痕迹。
要不然,他也不会下意识逃离和剑有关的东西。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湖上的人介绍我时,才会先叫观雪门的门主,而不是剑神的弟子。”
卫巍笑着说出这句话。
平淡的语气底下是沉痛的经历。
谢时玄抬了下眸,轻纱透出的眼神是永远波澜不惊的平静,像镜子,试图盛满万事万物。
苍鸿鸣定睛看了看这抹看着很跳脱的高大身影,有点诧异。
这是想超越剑神啊。
很有志气。
百晓生反手拍了他一下:“嚯,怪不得每次观雪喊你门主大人的时候,你都笑得最开心,原因在这,观雪很懂你啊!”
回头望的温鹤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说了一句:“挺有理想的,祝你如愿。”
温鹤之的出身和卫巍可没得比,本来还有个温馨的小家,在被土匪灭门后更是直接成了社会最底层的孤儿。
他当初一心只想报仇,对名号没什么感觉。
‘神医的关门弟子’这类称呼,他觉得挺好。
在他下毒灭了整座锦山后,这个执念也就消除了。
只是,当他走下山,发现再也看不到曾经会在枝头鸣叫陪伴他晨起的小鸟,亦或是会一溜烟窜过去让他追逐的小动物时,才恍然醒悟。
人有罪,但动物没有。
所以他在锦山安家,彻夜研究清除毒障的解药。
现在算是孑然一身。
也就偶尔回来看看师父。
和百晓生交好则是因为对方甩不掉,太粘人,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温鹤之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时间久了,摸清楚双方性格后,反而有那么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
这次从锦山出来也是意外,他只是来找百晓生说明有关假扮他的那个人的信息,发现有人算计颜家,他总要出手帮忙的。
结果遇见了一见如故的先知,这是温鹤之自己也没想到的。
“天快黑了,夜晚降温容易着凉,先知要休息吗?师父也回去休息吧?”温鹤之关心地问道。
作为医者,还是不建议熬夜的。
尤其是一个老人一个文弱。
虽然是问两个人,但温鹤之的视线是看向谢时玄的。
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觉得先知武功高强,看一眼那双手也知道完全没练过武啊。
那双没练过武的手正捧着温热的茶杯捂手。
谢时玄看了看在场几人,没人犯困的样子。
时间确实差不多了,苍鸿鸣也弯腰轻声道:“您先回去休息吧,就一个武林大会而已,也没什么危险,对吧?”
危险吗?
谢时玄回想着之前看到的几个打斗的片段。
群殴的场面看上去很激烈,他懒得看过程,肉搏也没什么好看的,反正最后胜利的都是苍鸿鸣他们。
百晓生阁下等人也只是有些肢体上的破损,灵魂完好。
嗯,确实没什么危险。
谢时玄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站起来:“颜老,走吧?”
晚辈的关怀,颜老先生很是受用,再加上,邀请的帖子也寄了,参加的也不可能一天就来齐,召开需要时间,急不来。
就叮嘱了他们一番,满意地跟着谢时玄去后院休息了。
两个大家长前脚一走,下一秒,屋里的气氛瞬间轻松了几分。
“呼,先知坐镇,安心是安心了,但压力也够大的。”
伸头往外瞅了几眼,确认没人影后,卫巍吐了口气,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
明明先知坐着,他站着,但他依旧觉得,先知那双眼睛扫过来的时候,他像是跪着的。
腿不自觉有点软。
卫巍赶紧找了个位置坐下。
当然,远远避开了谢时玄坐的那张。
“你怕什么?先知又不会揍人。”送了两步返回来的百晓生听到这话,顿时出声嘲笑他胆小如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