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乐意看到通道的存在，也愿意接受来自外界的援助。但她不希望再在这里看到许冥。

如果许冥敢冒头，她肯定毫不犹豫转头就走，一直躲到许冥撑不住自己回去为止，绝对说到做到。

……当然，都这么久了，许冥自然也是有试过偷偷过去的。但就像许壮言自己说的——她说到做到。

说不见，过去后真就一点影子都见不到。

许冥无奈，只能将偷渡送物资的事全委托给了兰铎和顾云舒。算下来，从她离开门后到现在，也有大半年了。

愣是一次都没见过。

“嗯……这也没办法。”快乐安慰地看了眼许冥，倒是很理解她阿姨的做法，“但大壮的话，应该是非常不想你看见她现在的样子的。”

“我心里有准备的。”许冥低声咕哝一句，抬眼看过来，“那这事就先定下了？到时候我通知你。”

“没问题。”快乐利落答应，见许冥眼中仍透着几分郁闷，暗叹口气，又主动道，“想开点。你之前不是和我说，关门的事情有了很大进展吗？等所有门都控制住了，大壮再不愿意也只能出来了，对吧？”

“嗯……”许冥应了一声，想了想，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另一本笔记本。

本子摊开，露出张四四方方的表格。她将表格往快乐面前一推，再次呼出口气：

“说的也是——照这个势头，说不定还来得及把阿姨接出来过年。”

快乐“咦”了一声，好奇凑上去看，旋即“哇”了一声：

“我去，这什么？门的统计表吗？还是手绘的？？”

“嗯。其实电脑里有电子版……我是觉得手绘的带着方便。”许冥说着，主动伸手指给她看，“这一列是‘门’的目录，这一列是处理情况……打了勾的就是已经处理完成的。”

“厉害了，看上去基本都是勾了。”快乐啧啧称奇，“但为什么‘门’这一列，还有不同颜色的？”

“不同颜色对应着不同情报来源。”许冥解释，“标红的都是镜老师提供的情报，以及安心园艺和大力除草提供的信息，标蓝的则是依靠线人找到的。下方划着绿色的，代表这条情报已确认。”

“……？”快乐一怔，“线人？”

“就是放生出去的灵体。”许冥道。

那些从门后偷渡接回来的，又或者是顾云舒她们从外面捡回来的，有些在恢复自我意识后，会选择去安全的怪谈栖息，亦或者是留下给拆迁办帮忙；但也有的，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还是愿意在外面流浪。

因为工牌的稳定作用，他们大多离开时还是会把工牌带着。因为感念拆迁办的帮助，在看到疑似门的存在后，他们中的大部分也会选择主动和许冥联系，告知情况——虽然不一定靠谱，但多一个情报来源，总是好的。

像许冥现在的本子上，标红与标蓝的痕迹，比例几乎达到一比一，标蓝与绿线的比例则差不多在二比一，命中率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

至于门的关闭率，草草一看，差不多也达到了三分之二……其中有几扇，快乐当时还去帮过忙，记忆犹新。

“那这栏打着星号的呢？”快乐再次扫过表格，又发现了有趣的东西，“这又是什么意思？”

“一个星号代表这个怪谈已经被‘清扫’过。两个星号代表怪谈内已经有胡杨入驻，且已经和拆迁办达成了合作关系。”许冥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嘛，要与全怪谈的胡杨联合起来。”

“……”是说几个月前发过来的那份10m大小的计划书吗？

快乐默了一下，不知该不该告诉对方，自己压根儿l都没点开看过。

不过，要真按许冥说法的话……

快乐的目光再次掠过表格，粗粗算了下目前“两个星号”的占比数量，又默默在心里吐了下舌头。

许冥有没有联合上全怪谈的胡杨还不好说，但这表格里差不多是联合上一半了。

这样看下来，说不定还真能赶在年前把大壮和老杨捞出来……

快乐暗自思索着，目光又是一转。这回，视线却落在了那少数几行没打勾的数据上。

几乎都是没打勾，却打了星号。说明怪谈已经清扫过了，但门却没能关上。

“像这类没有关上的，大多是因为没找到钥匙吧？”快乐默了一会儿l，沉吟

着开口，“那这些门，你打算怎么办？”

“……”回答她的，是许冥一个沉重的叹气。

“老实说，还在想。”许冥说着，将本子转回了跟前，手指略显烦躁地桌上轻轻敲打，“关于这事，我们内部也开过好几轮会了……目前来看，一共三个方向。”

“？”快乐微微前倾，“怎么说？”

“第一，借助所有能借助的力量，继续找钥匙。”许冥竖起一根手指，“找到之后，还是走流程，用钥匙来关门。”

“第二，就是尽可能搜集根——设法找到有封闭能力的根，再利用根，强行关门。”

像天宇眼科医院的那扇门，就是这样关上的——许冥当时所用的根，正好具有“缝合”的力量，可以强制将门缝上。

只不过关门这事消耗太大，那个根用完就直接报废了。但以此为例，至少证明了用根直接关门的可行性。

许冥之前从单元楼带回的那堆根还没消耗完。郭舒艺她们这阵子正在里面翻找，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能用的。找不到的话，只能，嗯……

“只能在出外勤的时候，顺便去外面的怪谈找找看了。”许冥迟疑了一下，选择了尽可能委婉的表达方式。

快乐倒是一下就听明白了：“哦，懂了。”

直接抢。

“那第三种呢？”她紧跟着问道，若有所思地托住了腮帮。

“第三种的话，就需要和安心园艺合作了。”许冥低声道，“安心园艺有个员工叫方雪晴，你应该认识吧？”

“听说过。”快乐点头，“小田认识，还靠她保过命……她的能力是不是打洞来着？”

“是开门。”许冥纠正，注意到快乐无意识蹙起的眉头，又赶紧补充一句，“和灯塔那个门没关系。她的能力只针对怪谈。”

“蓝胡子之钥”，这是方雪晴规则书所融的初始根。正面效果已经非常明确，就是可以通过规则书制造的钥匙，在怪谈内强行打开一扇通往任意位置的门，包括出口；但同时限制也很大。

注定高昂的代价自不必说，许冥还是和安心园艺好好商谈过后，才知道她这能力，还有另一条必须遵守的规则：

钥匙的产生，以十三把为一轮。其中，前十二把可以随使用者的心意，通往任意地点，但第十三把，注定不会生效。

没人知道第十三把钥匙打开的门会通往哪里，使用规则只提醒说“千万不要进入”。

更糟糕的事，第十三把钥匙一旦产生，就会持续存在上好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方雪晴无法主动取消钥匙，也不能再次创造另一把钥匙。只有等技能时间过去，第十三把钥匙自行消失，才能从头计数，创造新的钥匙并使用。

之前安心园艺一直打算让方雪晴转幕后，也是考虑到这条限制一旦出现，方雪晴本人在怪谈中的生还率都会大大降低——不过随着方雪晴畸变特性的升级，安心园艺已经重新衡量她的定位，之后具体会怎样安排，就不是许冥能掺和的事

了。

她看中的，本来就只有方雪晴创造钥匙的能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