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真心悔过。
虽老太太曾许诺了他事后如他的愿,可孟氏走后不好立马再娶,而那个柳丫头在沈家过于招眼了,来了沈家不过才几日功夫,便将那个四房小六迷得不着四六,更甭提其他一些垂涎欲滴的,孟氏一提,他便立马心猿意马了起来。
若在孟氏临走之前将事情定了,既名正言顺,又十拿九稳。
他以为她会为钰儿顾全大局。
却不想——
沈戎一贯懒洋洋的眼里闪过一抹阴冷,再也不屑多看孟氏一眼,道:“今儿个爷将话撂这儿了,便是你再如何从中作梗,那柳丫头我都娶定了,你最好祈祷她不会因此迁怒记恨你那个宝贝儿子,你死不过两眼一翻,可你儿子的日子还长着了。”
沈戎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直接甩手而去。
孟氏闻言,脸色骤然一片惨白,立马挣扎着欲起,冲着沈戎背影唤道:“老爷——”
整个人险些从轮椅上翻倒了,却见沈戎脚步未停,就跟没有瞧见似的,毫不留情径直跨出了屋门。
沈戎一走,孟氏猛地剧烈咳嗽了起来,春眠忙抚着孟氏的背道:“夫人,您……您这又是何苦呢?”
却见孟氏一瞬间收起了脸上的柔弱惨白,只扭曲的微微笑了起来,道:“恨,比爱长久,便是死了,老爷,我也一定要让你记得我,永远记得我!哪怕是恨我!”
孟氏笑着将那碗汤药一口一口灌入嘴里,一边喝着,一边笑得扭曲张狂。
话说柳莺莺一踏出正房,脸便微微一沉。
原以为孟氏召她是为了刁难她,后觉得是为了安顿她,再后来,柳莺莺反应过来,原是为了激怒她羞辱她。
正如柳莺莺所言,在沈五爷的亲事上,孟氏已做不了多少主了,却还要赐她一碗绝子汤,哪个会蠢到愿意喝,便是柳莺莺当真想要入五房,大可多等几月待孟氏一命呜呼之后再做盘算,何苦赶在这档口无故饮下那样一碗绝命汤?
孟氏料想她不会喝,也没打算让她喝,甚至柳莺莺猜想那压根就不是一碗绝子汤,可孟氏却偏偏端出来了,不是为了羞辱她激怒她又是为何?
一个将死之人,怨气竟还这样大,实不像是一个为人母之人。
想起那日树上那个五岁无助的稚子,柳莺莺不由叹了口气。
还真是,什么样的父母都有,白白可怜了无辜的孩子。
孟氏这是想断她入五房的生路啊!
至少,在孟氏咽气之前,柳莺莺与五房怕是无缘了。
而柳莺莺偏又时间紧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