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
饭桌上正热闹,徐凤霞当着众人的面,问了一句,“美云,你做那生意赚钱吗?”
这话一问,饭桌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是知道沈美云在做生意的,从季爷爷和季奶奶身上穿着的新衣服就知道了,但是来问的,徐凤霞还是第一个。
沈美云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季长峥刚要替她开口,却被沈美云拽了下,她笑了笑,“赚钱啊。”
“那你能不能带下我们家明圆?”
沈美云看了看季明圆,季明圆脸上有些尴尬,他下意识道,“小婶,你不用管我,我现在这工作就挺好的。”
这话一落,就被徐凤霞否认了,“好什么好啊,一个月就是四十块钱够干嘛?”
本来当初家里让季明圆去复读的,但是季明圆实在不是读书的料,自己偷偷的把学校给退了。
转头家里实在是没办法,便把他也塞到了钢厂。
在外人看来铁饭碗一样的工作,对于徐凤霞来说,却是看不上的,因为她自己在钢厂干了半辈子,一眼能看到的头,基本上就是那样了。
她不是没想过,让公爹和婆婆帮忙,但是对方不吱声,徐凤霞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徐凤霞这一说,季明圆脸色有些难堪,桌子上也跟着安静下来。
季长勤在旁边打圆场,“好了好了,大过年不提这种事情了,大家来吃饭吃饭。”
“让她说。”
季爷爷开口了,他重重的放下筷子,“老三媳妇,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当长辈的没管明圆,心里不舒坦?”
这才要在大过年的弄的全家都不舒坦?
徐凤霞是有些害怕公爹的,她低着头,不做声。
但是心里是有埋怨的,季家这么大的人家,让明圆这个嫡亲的孙子,到钢厂里面做个临时工,这像话吗?
她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季长勤在旁边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以上,一直去推爱人徐凤霞。
平日胆小懦弱,凡事以丈夫为主的徐凤霞,头一次反抗起来,她低声道,“公爹,我知道明圆和明方这两个孩子成绩不好,给您丢人了,但是这俩孩子眼看着大了,一个二十一,一个十九了,两人连个正式的工作都没有,我当母亲的急啊。”
怎么能不急,一想到两个儿子的未来可能还不如他们这当父母的,她就更急了,急的夜里睡不着觉。
没想到这一把火还烧到了自己身上,季明方脸色不好看,“妈,你提这个做什么?是,我是没有正式的工作,但是我也没闲着不是?季明圆还没反应过来,“爷爷,我不太明白,我去南方的电视机厂子,和我现在的钢铁厂有什么区别?”
季爷爷,“区别?一个是国营的,一个是私营的,去了私营的,你有多大能力吃多大的饭。”
这下,季明圆听懂了,他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谢谢爷爷。”
能出北京啊。
那可是太好了。
眨眼间,季爷爷就安排好俩孙子的前路,这让季长勤越发愧疚,“爸,是我没本事,俩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知道自己没本事就回去,让你媳妇少闹几次。”
季爷爷冷了脸,“你告诉她,她想的事情满足了,往后也别回这个家了。”
人心是无底洞,一旦开了一个口子后,后面就会有无数个口子。
季爷爷这一次已经是破例了。
季长勤一听到这话,顿时愣了下,“爸!”
“回去吧。”
季长勤一低头,眼睛立马红了,他拉着季明圆和季明方,“去给你们爷爷磕个头。”
季明圆和季明方照做,磕完头后,便被季长勤给拉走了。
绵绵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明方哥哥。”
却被沈美云给制止了,她摇摇头,这种时候家里气氛最为冷清,绵绵不好去开口。
绵绵叹口气,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小孩子尚且如此,大人们也是差不多的。
季爷爷在上首,“吃了饭,就散了吧。”
他自己是没心思吃饭了,转头进了屋子,他一走,季奶奶招呼大家吃,大家也差不多。
只是勉强填饱肚子,等结束后。
向红英朝着沈美云道,“这都是什么事啊?”
沈美云没说话,一开始这一场火差点烧到她身上的,好在季爷爷给揽过去了。
她不是不能帮人,但是,这个要分人,主动帮和被动帮,这完全是两回事。
“三弟妹这一闹,以后算是回不来这个家了。”季长远跟着感叹了一句。
向红英,“是回不来了,但是她却把俩孩子的工作解决了。”
提起这个,她也愁,“我家明栋和明侠还没着落呢。”
得!
就说这口子开不了吧,一旦开了,下面的孩子就有自己的心思了。
向红英这话一说,就被季长远给打住了,“别,明栋和明侠还在学校读书,他们两个有自己的路。“
向红英也知道,但是人啊,看到公爹给妯娌家的两个孩子安排的那么好,心里到底是有些不平的。
等季长远回屋后,她去问沈美云,“你心里就没点想法?”
沈美云想了想,“没有。”一是绵绵学习好,她只要把绵绵未来的路规划好就行,第二她能挣钱,绵绵将来就是一事无成,她留下的财富,也足够让绵绵一辈子衣食无忧。
向红英羡慕道,“绵绵出息,你也出息,真好。”
其实他们家也不差的,但是人总会和比自己更好的人比较,以至于在看自己的时候,就挑剔了几分。
觉得自己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其实不然,光和自己比的话,他们这些人哪个都不比以前差的。
晚上。
在屋内休息的时候。
沈美云在泡脚,泡完后,把脚盆子挪到季长峥那问他,“晚上那事,你是怎么想的?”
季长峥也不嫌弃这洗脚水是沈美云用过的,他接过就把脚放进去,满盆子的热水淹没了一双大脚,裸露在外面的小腿上满是浓密乌黑的腿毛。
一看就是男人样。
他冷静道,“三嫂初衷是好的,为了孩子,但是方法不对,一下子把家里所有人都得罪了。”
“至于值不值得,只有当事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