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穿越第十四天

这是实话。

本来,季长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何苦在自己找一茬事情?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季长峥把信封收于口袋,眉眼含笑,完全看不出来之前和李主任讨价还价的强势。

他眉梢吊着一抹张扬,唇角微勾,“老温,你不懂,我是去看看我那流落在外地多年的亲兄弟。”

对方捅了许东升的腰子,简直是深得他心。

太监嘛,要腰子做什么?留着害人?

“所以,这调令就当是我给我亲兄弟的见面礼了。”

温政委,“???”

什么亲兄弟。

可惜,没问出所以然来的温政委,眼睁睁地看着季长峥,转身进屋换了一套衣服。

还拿出梳子,梳了下他那没有梳子长的头发。

温政委追上去,奇怪道,“不是,你去送调令的,你做什么打扮得花里胡哨的。”

像个什么,即将开屏的花孔雀。

季长峥挑眉,“你不懂。”

他去见那素昧相识,却敬仰已久的亲兄弟,当然要打扮妥帖了。

不然,亲兄弟嫌弃他怎么办?

沈美云啊。

他对她的敬仰,简直是滔滔不绝。

如果见到对方顺带在一起研究下,怎么继续捅许东升的腰子!

玉桥胡同,大杂院沈家。

乱七八糟的屋子,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半了。

待收拾完毕后,陈秋荷固执地要去,把之前说的那一顿饭给做出来。

这或许是他们家在这个房子里面,最后一次吃饭了。

所以,她扶起斜倒在地上的铁皮蜂窝煤炉子,拿出火钳,夹了一块新的蜂窝煤。

去了隔壁吴奶奶家,打算用新蜂窝煤,换一块烧红的蜂窝煤。

回来好引火做饭。

新蜂窝煤换旧蜂窝煤,吴奶奶当然没有不答应的,毕竟,她是占便宜的一方。

在拿出自己煤炉子烧红的蜂窝煤后,她低声道,“陈老师,你家怀山怎么样?”

陈秋荷眼眶有些红,她似乎不愿意说,便摇了摇头。

沈怀山的手伤着了,具体什么时候能好,她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次拿起手术刀,她还是不知道。

只是,这话说出来没用,因为改变不了事实。

吴奶奶叹了口气,想了想,掉头到堂屋去,从靠着墙面放着的褐色五斗柜里面,拿出了一叠子信纸。

拿起笔,她有些提笔忘字了,年轻的时候读过几年私塾,后面家里条件慢慢变差。

就没读了。

这几十年过去,有些字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

停停顿顿,约莫着五分钟,才写齐了一个地址。

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

随即,吴奶奶撕下信纸,交给了陈秋荷。

她神色慈祥地说道,“陈老师,这是我家在那边办公室的一个远房亲戚,姓李,人叫他李主任,我也不确定能不能用上,你看下要不要去找下关系?”

沈家现在这事,谁都不敢掺和。

吴奶奶也不例外,但是经历了上午的事情,她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就一个孤寡老人。

真得罪,就得罪了吧。

反正,也无所谓了。

看到那纸张上的地址,陈秋荷的眼眶一下红了,她抓着吴奶奶的手,也跟着颤了下。

“谢谢,谢谢。”

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泣不成声了。

家里出事这么久,吴奶奶算是头一个,替他们家伸出援手的。

吴奶奶摆手,宽慰她,“也没帮上忙呢,不急着谢,你们先去跑下关系,若是能跑通了再说。”

陈秋荷低低地嗯了一声,抓着纸条的手,跟着青筋外露。

一连着道谢几次。

这才转身回到家。

家里,沈怀山在用另外一只好的手杀鱼,也就是他的反手。

沈美云摁着鱼,沈怀山来杀,两人配合极为热闹。

绵绵负责看热闹。

她也不怕,瞪着大眼睛,学得像模像样地挥手,“这样,在这样,然后一刀刀背下去,就把鱼给敲晕了。”

“学会了。”

她转头看向沈美云,小小声道,“妈妈,以后我杀鱼给你吃。”

沈美云愣了下,“你不是害怕吗?”

她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绵绵竟然过来了。

绵绵弯着眼睛笑,声音小小道,“妈妈也怕呀,绵绵杀鱼,妈妈就不用怕了。”

妈妈害怕的事情,绵绵去做呀。

绵绵也可以保护妈妈呀。

听到这,沈美云的心像是一锅煮沸的水,热腾腾的,她用着干净的胳膊,贴了贴绵绵的脸。

什么话都没说,因为在这种时候,她说不出来。

她只知道,她的女儿绵绵啊,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宝贝。

她的女儿无条件地爱着她。

她也无条件地爱着她女儿。

沈怀山看到这一幕,注意到女儿脸上的感动和柔软,他或许明白了。

女儿留下对方的意思了。

一家人啊。

这就是一家人。

想到这里,沈怀山也忍不住笑了下,笑容很浅,但是带着几分欣慰。

陈秋荷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老沈在看着闺女笑,闺女在看着绵绵笑。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们三人的身上。

这一刻,陈秋荷心里的阴霾也跟着消散了几分,变得无所畏惧起来。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了。

还是沈美云最先发现的母亲。

“妈。”

她洗了手,快步地迎了过去。

顺手把蜂窝煤炉子上的钢精锅拿开,让对方把烧得红彤彤的蜂窝煤放到炉子里面。

这一放,对方手里就露出了个纸条。

“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沈美云有些疑惑。

陈秋荷想到这里,她把纸张递给了沈美云,“这是刚去你吴奶奶家换蜂窝煤,对方给我的。”

“说是让他们家的远房亲戚,让我们可以去找下对方帮帮忙。”

沈美云看了下纸张上的字,“李德福。”

她陷入了沉思。

李德福这个人,是她最不愿意去找的一个。

对方是许东升的临时上级,说不上坏,但是大家的立场不一样。

而且,对方很是固执和传统,认死理。

她没有信心把对方能拉拢到自己这边。

这也是她一开始,为什么没去找对方的原因。

倒是,沈怀山看到这个名字,像是想到了什么,“调令就是李德福来签的。”

他若是批准了,他们这边也就顺利了。

他们家现在就差一个调令了。

这话一说,给沈美云下了最后一剂猛药,她当即就下了决定。、

不管人固执不固执,认死理不认死理。

“我去找下对方,不管成不成,先找了在说。”

万一走狗屎运了呢。

对方就同意签了调令了。

只是,沈美云明白,这比中彩票还难啊。

陈秋荷想了想,洗干净了了手,“要不我去吧。”

她到底是大人,美云还是个孩子。

这么大的事情,让一个孩子出头,她还怎么当母亲啊!

沈美云摇头,“算了,妈,你在家照顾爸和绵绵。”

家里也走不开人。

陈秋荷也没在和闺女争,便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快些把饭做好,你多少吃一点在出门。”

沈美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陈秋荷的厨艺极好,收拾了沈美云带回来的吃食。

切了几片五花肉,用来熬制猪油,炒了酸菜和鱼骨头。

待炒好后,又加了水,单独熬制起来,酸菜要多熬制一会,这样酸味才能够入味。

猪油熬汤很快汤汁儿就成了奶白色。

那厢,沈美云也用了家里的小铁锅,烧了一些热油进去。

看到沈美云倒油瓶的架势。

陈秋荷忍不住眉心一跳,心疼道,“这也太多了。”

美云这一下子,倒了他们家十天半个月的用油了。

要知道,油这玩意儿都是限量的。哪怕是她和怀山两人都是拿工资的,每个月也就那半斤油票。

用完了,后半个月就等着吃干的吧。

沈美云头都没抬,“我有,管够。”

她可是囤了几百上千壶油的,把油当水喝,都是够的。

听到这,陈秋荷不说话了。

沈怀山看着女儿的动作,朝着她宽慰道,“油用完了也好,免得我们以后都不在家,便宜给了别人。”

陈秋荷忍不住想,女儿可以带走啊。

明明,怀山就是宠女儿无度。反正在他眼里,女儿美云做什么都是对的。

如果不对,请参考第一条。

陈秋荷忍不住呵呵了两声,转头不去看了,看的她心疼。

太心疼了。

那边,沈美云待油烧到滚烫后,加了干辣椒和葱段,干煸出味后,这才加入了一小撮干花椒。

待油锅冒烟后,便淋起锅淋在新鲜的鱼片上面,刺啦一声的油爆声传来。

新鲜的鱼片从透明色变成了乳白色,并开始打卷儿起来。

随即,连带着空气中也多了酸菜鱼汤的香味。

陈秋荷又忍不住走过来,好奇地问,“这样鱼片能熟透吗?”

沈美云点了点头,夹了一块递给她,“妈,您尝尝。”

这鱼片被热油淋过,鲜嫩可口,好吃的让人忍不住眯着眼。

陈秋荷,“好吃。”

她第一反应,夹了一块喂到女儿嘴里。

让沈美云也吃。

沈美云尝了下,味道不错,又给绵绵夹了一块,不过,绵绵吃的那个,是用白开水涮掉了辣味和麻味。

就这,绵绵还在吐着小舌头,喊辣,可是又想吃。

就这样,一家人围在煤炉子坐着。沈怀山吃着闺女做的酸菜鱼忍不住骄傲道,“我闺女真厉害,都会做酸菜鱼了。”听他的口气的,仿佛沈美云多了不起一样。

沈美云哭笑不得,她就着酸菜鱼汤泡饭,吃了一碗米饭,又吃了一个烙到金黄的玉米饼。

不得不说,她妈烙的玉米饼,也是一绝,吃饱喝足后。

沈美云转头又把陈秋荷,提前盛好的那一碗酸菜鱼。

端给了隔壁家的吴奶奶。

其实,大院里面不少人家,都闻到这个味了。

毕竟,院子就这么大,房子连着房子,谁家就是炒个肉,他们都能闻到。

更别说这种酸菜鱼了。

又酸又香又辣,那香味早已经传的满院子都是了。

不少人家里的大人孩子都跟着吸溜口水。

沈美云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邀请,“吴奶奶腿脚不便,我就单独给她送过来了。”

“张叔,李婶,胡婆婆,你们去我们家吧。”

“我妈做的酸菜鱼汤,虽然不多,但是一人喝上几口暖暖胃,还是可以的。”

这权当是谢了之前他们对自家的帮忙。

这话一落,大家忍不住眼睛一亮,这年头儿,家家户户都缺油水。

就算是吃不到鱼肉,喝一碗鱼汤也是好的。

于是,大家便不客气了,自带着碗筷,去了沈家。

见大家都进去了以后,沈美云端着碗,进了吴奶奶家里,和她说话。

“吴奶奶,你给我妈的纸条,我都看到了。”

吴奶奶摆手,“那就成。”

说完,她想了下,“李德福要是不见你,你就说,吴秀珠当年给他起的名不说,还给过他娘一碗饭,他要是还念着恩情,就多少帮衬着一次。”

“往后在也不去找他。”

这是用上一次的恩情,换这一次的调令。

从此两清。

这里面的含义,沈美云不是没听明白,她用力的眨眨眼,把自己的热泪逼了进去。

“吴奶奶,谢谢您啊。”

人说,远亲不如近邻,这是实话。

他们家落难了,知根知底的血缘亲情,反而没有这些邻居靠谱。

吴奶奶摆手,“不值当谢的,我孤寡老人一人住着,早些年摔在公厕儿,要不是你妈看到了,喊你爸给我送到医院治病,我哪还有今天?”

说实在话,沈院长和陈老师两口子,都是厚道人。

大院儿里面住着的,不少人家都受过他们家恩惠。

只是,她这个老太婆子受到的恩惠最大。

说到这。

吴奶奶拉着沈美云的手,语重心长道,“美云丫头,你加油啊。”

“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很难想象,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这么跟自己说话。

沈美云只觉得心里都跟着涨的热乎乎的,只觉得多了一股一往无前的勇气来。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告别了吴奶奶后。

沈美云拿着地址,出了玉桥胡同,搭了街边的三路电车,她直奔西直门临街胡同的办公室。

去找李德福。

不管今天如何,她是一定要把调令给弄到手的!

季长峥到玉桥胡同的时候,觉得有些熟悉,这不是早上他们才在这胡同门口,买的那个早点吗?

这还真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