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战前世确实因为不能人道,彷徨过很长一段时日,那时他自我怀疑,自我厌弃,甚至出现自残的想法。现在的他不自觉地将自己带入前世的情境中,脸上浮现痛苦之色。

焦廉见状心里一揪,出言宽慰道:“你也不必太过在意,京都贵族豢养男宠的大有人在,只要你娶妻生子,与妻子相敬如宾,养几个男宠玩玩,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焦战理解焦廉的心情,感激他能宽慰自己,但有些事他不想做,也不敢做,“怕是要让祖父失望了,孙儿没打算和女子成婚,自然也不会有子嗣,孙儿此生只求与他相守,一生一世一双人。”

焦廉强忍着怒气,问道:“他是谁?”

就好似没看到他的脸色,焦战依旧平静地说道:“时机未到,孙儿不能透露他的身份。”

“焦战!你想气死我不成?”焦廉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愤怒地站起身,道:“你可是焦家唯一的子嗣,若你和个男人在一起,还怎么延续焦家香火?”

“祖父,您想的永远是焦家,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实实在在的人?”焦战看向焦廉的眼神中满是失望,“当初因为您对门第的看重,极力阻拦父亲母亲在一起,让父亲到死也未能给母亲一个名分,而我也就成了别人口中的私生子。现在您又来阻拦我,难道在您心中,我们就不配得到幸福吗?”

“我这是在为你好!”

“您和祖母虽是青梅竹马,身份却天差地别,你们长大后私定终身,您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迎娶祖母为妻,且一辈子只有祖母一人。当初曾祖阻止你们的婚事,不也是为祖父好吗?既然您有过这样的经历,当初又为何阻止父亲母亲?”

“当初是我错了,所以方才我说无论你看中什么样的女子,我都不反对,可你偏偏鬼迷心窍喜欢上一个男人……”

“当初父亲母亲的死,才让您意识到自己错了,如今是否轮到我了?”见焦廉变了脸色,焦战心里也不好受,但他不能妥协,“我不是鬼迷心窍,我是天性如此。若祖父无法接受,怕我有损焦家声誉,那我便搬出国公府。”

“你!咳咳……”焦廉被气得咳了起来,道:“你是铁了心想气死我?”

“祖父,您知道人濒死时是什么感觉吗?”

焦廉缓了口气,道:“你想说什么?”

“他们把我抬进中军大帐时,我的魂魄便离开了身体,正慢慢往上升。看着同袍围着我的尸体哭,我在想若他知道我死了,应该也会难过吧,那时我的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死,我也要死在他身边,见他最后一面。或许老天见我执念太深,便给了我一次活下去的机会,我从棺材里爬了起来,强撑着回到京都,回到他身边。”

“你……”焦廉似是想到了什么,浑浊的眼底尽是震惊之色。

焦战虽然没有明说,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到他口中的那人是谁,焦廉自然也不例外。

“祖父,我已经死过一次,现在除了他,我什么都不在乎。还是那句话,若您接受不了,就当我死了吧。孙儿言尽于此,告退。”

许是太过震惊,焦廉眼睁睁地看着焦战离开,并未出声阻止。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不禁苦笑出声,其实他早就察觉焦战对林西的不同寻常,只是一直在装糊涂,只是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若真如他所想,这京都怕是要迎来一阵狂风骤雨,到时又该如何收场。

夜,林西刚洗漱完,正打算上床睡觉,窗子突然被推开,焦战翻窗进入殿内。

林西看得眉头直皱,道:“你的伤未好,不好生在家歇着,大半夜的到处跑,是嫌命长吗?”

“我被扫地出门,现在无处可去,求皇上收留。”

焦战说话间,已经来到林西身边。

“扫地出门?”林西愣了愣,随即说道:“你做了什么,竟被扫地出门?”

“我刚回府,祖父便催婚,我便说我有断袖之癖,不好女色,祖父一气之下,便将我扫地出门了。如今我无家可归,只能求皇上收留了。”

“你……”林西看着焦战有些哭笑不得,道:“老国公现在还病着,你就不怕他一气之下加重病情?”

焦战抱住林西的身子,脑袋搭在林西肩上,轻声说道:“怕。但这事不能拖,我也不想拖,我必须表明态度。”

虽然焦战的态度取悦了林西,但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待老国公的病好了,你再提起此事也不晚,何必着急?”

“急,怎能不急!”焦战紧了紧手臂,道:“你可是皇上,若突然反悔了,我又能如何?如今我被赶出门,有家不能回,如此凄惨,皇上应该不忍心再让我伤心了吧。”

林西闻言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合着你这是在跟我唱苦肉计啊。”

“无所谓什么计,我只想待在皇上身边。若是以前,我们没在一起,或许我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可现在我尝到了爱情的甜头,已经无法再回到从前。”

察觉到他的不安,林西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道:“既然你都这么惨了,那我便可怜可怜你,留你住一晚。”

“只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