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后大家纷纷站起来跑到海边透气,其实都不是第一次看这个本子,但程珏讲故事的沉浸感实在太强,她的剖析进到人物心里去了,让每个人都如临深渊,喻呈更是如此,他一个人坐在那盯着剧本上行与行之间的空白。
等潭淅勉抽完一根烟回来,看到人还坐在那,姿势倒是变了,用从哪儿捡的湿树枝在沙滩上画画。
沙子上嵌下去两道弧线,围成个尖角椭圆。潭淅勉换了个角度看,还是没看出所以然:“这是什么?”
喻呈笑了一下:“杏仁嘛,一头尖的,一头圆的。”
这东西没啥特点,画了也看不出来,说是树叶也行,说是橄榄也行,再说自己画技不好,升高中那个暑假在潭淅勉家跟着他妈常苒学过一个月画画,从素描开始练,然后到上色,常阿姨就一个评价:“提笔姿势很标准,颜色也蛮会搭,就是结构实在不行。”
他记起这个事情又有点烦,树枝一动,把杏仁抹了,越抹越花,像是留下个疮疤。等完全看不出那两道弧线了,他突然问:“我好像没问过你,为什么会接这种同性题材。”
“没为什么,在国外很正常啊。”潭淅勉非常自然地回答,“在美国,不会刻意说,什么同性题材、异性题材,都是爱情题材,对吧?”
这时候喻呈意识到,其实他烦恼的点可能不在“同性”上,而是在“这种”上,就是有亲密互动啊什么的,但是他刚刚才跟人讲过,自己喜欢他不关他的事,人家就是要拍啊,关你什么事。
于是他就只能自己生闷气。
潭淅勉盯着他看了一会,往沙滩椅上一坐:“把手伸出来。”
“干嘛?”
“不要就算了。”
喻呈就把树枝丢了,两手把沙拍掉,攥着个拳头就送出去了。
潭淅勉失笑:“手心。”
掌心翻过来,潭淅勉第一次发觉这个人掌纹这么多,心思实在重,他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什么东西藏在拳里看不见,到他掌心,指节一松,手撤开,留下一块白色的贝壳。
很干净,潮湿的,大概潭淅勉在海水里洗过,形状也很完整,没有碎。
“老潭每次来文昌都给我带一个贝壳。”潭淅勉说,“我也送你一个。”
喻呈表情疑惑:“所以呢?”
“所以我是你爹呗。”
“潭淅勉!”
“哎。”潭淅勉一边答应着,一边笑出声,“别光喊我名字,会骂人吗?”
喻呈瞪着眼。
“我教你啊。”潭淅勉又笑得好狡黠,“你得说,操!潭淅勉,你大爷!”
“会吗?”
潭淅勉教人说脏话,眼神怎么是这样的啊,这么深情做什么,喻呈觉得自己脑子大概是坏掉了,他嘴唇动了动,很老实地一字一句学舌:“操,潭,淅,勉。”
什么稀奇古怪的断句和音调啊,潭淅勉愣了两秒,脚一蹬往靠背上一躺,暗骂了一声:“操!”
作者有话说:
喻呈(茫然):这叫什么说脏话啊?难道就是说真心话吗?
第16章 “打了舌钉,舌头会很敏感”
等程珏从洗手间出来,回来想讲后半段,其他人早就在海边撒上欢,裤脚全被海浪卷湿了,你推我搡,又笑又骂,氛围哪里还合适讲本子,干脆不讲了,随便说了下明天带什么几点集合就原地解散,她裤腿一卷,也跑到水里用脚趾缝夹海藻去了。
第二天起大早,八点就上车,潭淅勉踩点到,就罩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隐约看得见内里的运动背心和麦色的肌肉,度假式得懒散,刚踏上车就一路打招呼,前面一堆空位,结果偏偏走到最后一排,在喻呈身边坐下了。
冯千煜在前座勾着椅背回头:“哟,你俩挺有意思啊,在哪都要坐一起。”
“帅哥当然要和帅哥坐一起啦。”化妆师菲菲笑着起哄,毕竟大家都熟了,已经经得起开玩笑,“再说人家试镜的那组照片是喻老师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