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鹤所在的地方太偏了,哪怕盛家每年都来这里过年,哪怕盛绍昀来过这个广场好几次,他都找了很久才找到是在哪里。
在路上狂奔的时候,盛绍昀不止一次地在心里祈祷着,汤鹤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他宁愿是自己想多了,宁愿只是自己白跑了一趟。
二十分钟后,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盛绍昀终于远远地看到了汤鹤。
那一瞬间,盛绍昀的身体一下子便僵硬了,他感觉到一阵猛烈的天旋地转,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口气都呼吸不上来。
汤鹤正坐在一块儿路边的石头上,一条腿松松垮垮地伸着,另一条屈着,手肘撑在蜷起来的那条腿上,表情恹恹的,眼睑微垂着,不知道在往哪里看。
他外面那件花衬衣不知道去哪儿了,里面那件白T恤则已经被扯破了,上面沾满了污泥和血迹,血已经干了,呈现出暗红色,黏糊糊地沾在身上,与泥巴混在一起。
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盛绍昀此刻的感受,心疼,愤怒,有太多的情绪涌现在他的胸膛中,让他的心肝脾肺一起疼痛起来。
就这么站在原地站了好几秒钟,盛绍昀才终于鼓足了勇气朝汤鹤那边儿走去,他的嗓音是哑的,好像刚被粗糙的砂纸刮擦过,他的嘴唇翕动着,轻轻地喊:“汤、汤鹤……”
汤鹤应声抬头,看到盛绍昀的瞬间,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从石头上跳了起来,下意识地便要去遮自己衣服上的那些痕迹,语气慌乱道:“盛绍昀?你你你怎么来了?我我我……”
“别动。”盛绍昀大步上前,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儿,动作温柔但不容拒绝,“先让我看看。”
盛绍昀之前就知道汤鹤很瘦,这会儿才发现汤鹤确实是有点儿太瘦了,手臂轻易地便能被虎口给环住。
汤鹤拗不过他,也不会真的反抗他,就这么乖乖地站在他面前,很小声地跟他解释:“刚刚盛泽承叫几个小混混来堵我,我……”
“我知道。”盛绍昀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看到他小臂上有一大片血污,于是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这片污迹,却发现下面的皮肤是光滑的,白皙的,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
盛绍昀的眉心拧了一下,又去检查汤鹤露出衣服外的其他地方,发现也没有受伤的痕迹,他有点儿着急了,嗓音沉着,问汤鹤:“他们伤到你哪里了,衣服下面吗?让我看看。”
“……啊?”汤鹤愣了一下,有点儿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说,“没、没伤到我哪里啊。”
“听话,让我看看。”盛绍昀没信他,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准备好好地再检查一遍儿,汤鹤终于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笑着说:“我没有受伤,我身上的血都是那些人的,就他们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还伤不到我。”
说着,汤鹤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盛绍昀低头去看,发现那是他身上的那件花衬衣,他说:“这件衣服也没事儿,我打架的时候怕弄脏它,特意提前脱下来了。”
汤鹤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盛绍昀则彻底愣住了,他还是不太相信,目光迟疑地上下打量着汤鹤:“那你刚才躲什么?既然你没受伤,你有什么不敢让我看的?”
“我……我刚才看你的表情,还以为你是不喜欢我跟别人打架,”汤鹤抿了下嘴唇,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我记得我之前打章睿广的时候被你看到了,然后你拎着我的领子就要打我来着……”
“我……你……”盛绍昀一时间啼笑皆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汤鹤怕他还是不信,又主动把衣服撩起来给他看,“不信你看,我真的没事儿,一丁点儿伤都没。”
宽松的T恤衫下,少年人的腰线显得格外漂亮,昏暗的灯光把他的动作衬托得影影绰绰,平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盛绍昀盯着他的动作,目光微微一沉,很快便开口打断了他,说:“等一下。”
汤鹤很听话地停下来了动作,有点儿迷茫地看着他,盛绍昀没多解释,环视了一圈儿周围的建筑,把自己的衬衣外套脱下来穿在他的身上,然后带着他走进了旁边儿的一家快捷酒店。
汤鹤自己没什么意识,但盛绍昀不可能直接让他在外面脱衣服,哪怕他是男生也不行,盛绍昀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身体。
进来之前,盛绍昀特意把那件花衬衣的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的,前台没注意到汤鹤身上血和泥巴,验了俩人的身份证,便给俩人开了房间。
进到房间之后,盛绍昀打开灯,反锁上门,拉开窗帘,然后转头对汤鹤说:“脱吧。”
听到这两个字后,汤鹤的耳朵忽然一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暧昧,他直溜溜地站在原地,手指就放在衣服的扣子上,突然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
盛绍昀这会儿是没有半点儿这种心思的,见他犹豫,还以为他是在骗自己,脸色沉了一点儿,大步走到他的身边儿,动手帮他解起了扣子来。
一颗,两颗,扣子很快就全部解开了,盛绍昀的手轻轻一扯,那件花衬衣便从汤鹤的肩头滑落。
盛绍昀又撩起那件T恤的的下摆,对汤鹤说“抬手”,然后把T恤也帮汤鹤一并脱掉了。
汤鹤的上半身就这么完整地暴露在了盛绍昀的眼中,确认了汤鹤的上半身确实没伤之后,盛绍昀的表情稍霁,又对汤鹤说:“裤子也脱了吧,留个内裤就行。”
汤鹤是在是受不住了,红着脸,祈求似的对盛绍昀说:“裤、裤子就不用了吧……我真的没受伤,真的。”
盛绍昀这才忽然意识到汤鹤是在纠结什么,唇角微微掀起,说:“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是在帮你检查伤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