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禹很明显并没有对旁人说起过,自己往雷同知府上送礼的时候看见叶惟昭的事,要不然杨氏也不会今天还要去找徐三娘商谈推进婚事的事情。
叶霜知道王希禹并不是一个喜欢在人背后说小话的人,但这件事不是一般的事,而是涉及到王家的安危,王希禹依旧替叶霜隐瞒,叶霜就不明白他到底怎么想的了。
“你……最近还好吧?”叶霜站在距离王希禹一丈远的地方,率先开了口。
王希禹距离叶霜远远地站着,低着头也不看她,轻言细语回她:“谢姑娘关心,我还好的,家中也尚好,能做的叔伯们都做了,想来也不至于太坏的结果。”
听见王希禹说结果不会太坏,叶霜又禁不住有些担心,她怕王家好了自己又要嫁过去。不能不说叶霜这样的心理真的很微妙,出于那只瓷葫芦的原因,她不希望王希禹有什么不测,可慑于王家的生存环境,她又不希望王家好起来。
叶霜定了定神,挥去脑中的杂念,说,既然大家都好,那我也就放心了。
这句话就是一句场面话,叶霜也说得心虚气短,一点诚意都没有。但王希禹才听不出来,他就当叶霜说的是真心话,还对叶霜表达了感谢,说他就知道霜姑娘是一个好姑娘,不管何时何地一直都心存善念的。
叶霜不愿意跟王希禹谈他们王家的事,她坚决果断地中断了这个话题,直截了当地问王希禹,为什么要往那只瓷葫芦的系缎上写满北斗宝诰?
王希禹听言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叶霜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你说什么?”王希禹不理解这个提问的意义,以为是自己没有听清楚。
“你特意为我烧一只瓷葫芦,那葫芦腰间的系带上为什么要写北斗经文?”叶霜急促地向他重复自己的提问,眼睛里面都是期待的神色。
王希禹了然,只那叶霜的反应让他觉得有点好笑,他摆了摆手回答叶霜:
“哦,你说那件事啊!因为那只葫芦出窑的时候,我家窑工正好有一户人家的孩子病了,当爹的天天在我家窑里干活,就抄这北斗经为他儿子祈福。正好我烧的葫芦需要彩缎做装饰,我便问他要了一段来系上……”
“……”叶霜无语。
浓浓的失望涌上心头。
并不是叶霜有多么想与王希禹再续前缘,只是当她神识冲破囹圄的时候,那段高高飞舞的北斗宝诰就在那一刻,成为了叶霜心所向的明灯!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找到誊写这份北斗宝诰的人,就达到了了结叶霜上一世尘缘的目的。
所以王希禹也不是叶霜要找的那一个人?
叶霜在心底里自嘲地笑,笑自己单纯得可以。王希禹甚至连他与叶霜的过去也不记得了,怎么可能还记得为叶霜誊写北斗真经?
眼看着叶霜脸上的神情从期待到失望,再到落寞,那风云变幻比老天爷的脸还让人捉摸不透,王希禹有点紧张,担心自己什么地方又得罪叶霜了,像个孩子一样一脸局促地望着她。
叶霜看见了王希禹的惶恐,不管怎么说,现生的王希禹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人家就本本份份地过生活,也犯不着拿上辈子的事情来对他过多苛责。
这样想着,叶霜便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她朝着王希禹莞尔一笑,说道:“没事了,我没别的问题要问王公子了,霜儿就此别过,王公子多多保重身体。”
叶霜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她不想对他说后会有期,既然王希禹不是自己想找的那个人,那么今生往后,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
徐三娘当然不会答应杨氏推进婚礼的要求,被那杨氏催得急了,徐三娘便也不再给对方面子了,直接甩出来一句:
先把你家的事情了结了再谈孩子们的事儿吧!若夫人担心你们送过来的那些聘礼,要不这样,回头我就先退还给夫人,待你家事情最后了结了,咱再联系,夫人意下如何?
听见徐三娘这样说,杨氏自然不干,立马打住那个话题,只谈此事只是先搁着,容日后再议。原本王希禹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现在被一纸举报给搅得快黄了,但好歹还有一批聘礼放在徐家吊着这口气儿,若徐家真把聘礼退了,那可就彻底没希望了。
虽然尚未解脱最后一丝纠葛,但叶霜知道,这桩亲事是黄定了,送徐家来的那一批聘礼早迟都要退回去。叶惟昭出手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王家这次死倒不一定,但非伤即残,肯定是好不了了。
虽然依旧没有找到引领自己获得重生的恩人,但是叶霜也想通了,恩人找得到找不到又有何妨?总归自己要好好活下去,便也不枉费恩人的一番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