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发现,自己才是那被斯芬克斯拷问谜语的路人,从来没有认清过自己。自认为早已洞悉一切常理的人类,面对着近在咫尺的谜题和答案,却像是目盲的哑巴,行走的残疾者。
他紧盯着眼前的蜥蜴,就像在凝视一个亘古存在的敌人。
然后闭上眼睛。
思维触手再度深入,跃向下一个层级,犹如从一个平台转到另一个平台。
那是画中之画,影像中的影像,记忆中的记忆,从水里捞出的月亮。
一刹那间,谢松原的思维像被某种吸力引入,他的眼前黑暗了一下,很快又重归光明。眼前的画面一再放大,视线透过蜥蜴表层的棘皮肌理,钻入了它的大脑。
然而谢松原忘记了,这怪物的数个脑袋——无论是哪一个,都已经被吴祺瑞派来的脑虫所控制。
他要读取蜥蜴的记忆,就等同于在和脑虫要权限。
那只肥圆丰满的花白虫子一下就从昏暗的背景当中跳了出来,变得无比引人注目。
思维穿透脑虫时,谢松原感到了一阵艰涩的阻力,就好像记忆中的脑虫也在奋力抵抗着他的入侵。而大概是谢松原的错觉,他竟然在这幕停滞的画面中,看见脑虫的身形颤动了一下。
他不得不加大了自身的精神力输入。
脑虫的防线终于被他攻破,谢松原的额头上也渗出了细汗。
这当然不是因为一只小小的脑虫就足以使他精疲力竭。而是在那之后,谢松原惊鸿一瞥般窥见到的可怕事实。
一个念头像道雷电一般劈入他的脑海,又很快消逝。它磨灭的速度太快,让谢松原抓不住它的尾巴,回过神来时,那念头又已了无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