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文转身低头:“我还是下车……”
话被对方打断:“不必。”
不同于青年或少年开口时独有的清亮明润,商队主人的音色低稳成熟,他道:“先坐下,无需拘谨。”
林殊文本就不善言辞,当着生人的面更甚。
他脸都没抬,兀自坐在车厢最外,提灯放在身前,人和灯加起来拢共只占一小角,避免弄脏更多地方。
严融之倒了杯茶,玉盏执在骨节分明的指间。
他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神情少有的放松。
林殊文舔了舔嘴唇,垂眸:“多谢……”
话略微卡在嘴边,把“这位老爷”咽回肚子。
听罗文称其为主子,又有这么大一支商队,他以为商队主人也该到了至少四五十的年纪,但音色却并非如此。
他喃喃:“多谢爷的相助。”
严融之道:“小事一桩,倒是林公子,在外淋雨受寒,喝杯茶暖和身子。”
林殊文悄然抬眸,暗中惊讶。
商队主人不像自己这般幼稚青涩,侧容深邃立体,气质稳重,很成熟的男人模样。更莫说玄色暗纹宽袍下的身躯看起来颀长健然,是他羡慕的体格。
林殊文注意到商队主人正在倒另一杯茶,茶盏推向案几另一面:“来者是客。”
别人好心帮他,连茶都倒好了,林殊文再推拒愣是不知好歹。
他瞥下些许扭捏,温暖的茶水入喉之后驱散周身几分寒意,与陌生人相处的不适恐惧似乎并未如平素那样纠缠着自己,更没有想象中的坐立难安。
林殊文是个哥儿,身子裹着湿润衣物,严融之自然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