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快死了,只剩下垂死时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弱。
他想动一动指头,却使不上力气。
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有混夷语嘟嘟囔囔地响起,他们在清点人数,收缴战利品,按照混夷的惯例,人头上的耳朵都要被割下来以记军功,如果在打扫战场时发现有人还没死透,就会补上一刀。
嵇宜安用尽最大的力气,缓缓挪动自己的身子,直至把阮少游藏在自己身下,他用躯体挡住阮少游的身子,只是做这一点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算是死,也得他先死。
他吐出气来,手指在痉挛。
过了会儿,嵇宜安感觉旁边像是有动静,一点点在荒芜的草地上挪动着,他们借着夜色掩盖掉这一点异动,随即是有人沉沉压上了他。
“别……动。”
王全得的嗓音嘶哑地在他耳边响起,“不要动……”
热气贴着他的耳朵,压着他的那人,左边的袖子是空空荡荡,嵇宜安一愣,久久没有回神来。
王全得又艰难地扯过一具尸体,将他和阮少游的下半身也压上,像是想要护住他们,尽管他们迟早都会被发现,无可避免。
做完这一切之后,王全得抬起右手来,轻轻拍了拍他头,没有再说什么。嵇宜安只能感觉到那只手的温度再渐渐冷下去,直至最后,完全冷透。
他想张口说话,却没有说话的力气,眼睛像是重重酸涩着,针扎似的疼。
许久后。
风过凄凄,嵇宜安只感觉身子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