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哀顺变。”
人们走过二叔阮将止身边,皆都拱手叹息。
“听闻老掌柜临死前将地契和掌家之权一并交给了阮家老二,只可怜他那幼子,阮老二自己也有儿有女,怎么会甘心替他人作嫁衣。”
“怕是惨咯。”
灵堂里,年幼的少爷笔直地跪于棺材前,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多是上柱香简单吊唁,即又匆匆离去。无人问声他过得如何,谁也不在乎他父母双亡又该何去何从。
从早到晚,阮少游淡漠地看着不同人的鞋履走进又走出,从前熟悉的叔伯们,那些曾靠镖局庇护得以逃过朝廷追捕的江湖草莽们没有一人现身。
直至长筒高靴停在他的面前,阮将止蹲下身子,伸手逗弄他。
“人都走光了,还跪着干啥,走呗,和二叔吃饭去。”
阮少游微微别过头,躲过他的手,嗓音嘶哑,“孝子孝孙,无人搀扶不得起身。”
“那你就饿着吧,饿死最好。”
阮将止大步离开,空寂的灵堂里烛火摇曳,到底只剩下他一人。
好冷。
阮少游抱紧胳膊,突然哇的一声,俯身吐出一大口血。胃里如同翻江倒海般一阵阵抽搐,五脏俱疼,他却又好像没事人般撑着身子直跪起来,指腹狠狠擦去唇上血迹。
从他爹死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中毒了。
什么毒,如何解,他一概不知。二叔清扫了整个镖局,往日老掌柜的亲信非死即散,镖局里的游侠皆都消失无踪。
他还是阮家的小少爷,镖局的少掌柜,却连镖局的门也出不了。阮少游只能低下头,握紧了拳头,看着血一点点从唇角溢了出来,滴在冰凉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