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命不久矣, 仲濂见此信,当是余弥留之际。吾与汝同朝为臣二十七载, 汝辅帝之心,余深知之, 若逢中兴明君或太平之时,余未敢质询半句。然如今北戎侵境, 生灵涂炭, 中都之祸,历历在目, 若你我行差踏错凡有半步, 汉室江山必遭屠戮诶!空悲切, 长留恨,汉皇武帝不复在焉,而民长存, 盼卿怜之, 惜之, 重之!
兄今绝笔, 感激涕零矣!”
前后三封信, 八百里加急,最后一封, 笔迹彻底软弱无力,絮絮未尽, 不成字, 最后只勉强添了一句, “兄今绝笔,感激涕零矣!”
这三封信,次日就已经摆在张元让的署房大案上。
张元让枯坐了半夜,忆起当初皇宫谢辞振聋发聩的那席话,这个最古板对君王最忠诚的中年男人,最终在黎明前一咬牙关,捏着笔给闻太师回了信,彻底颠覆了他一条道走到黑并孤耿固执了半生的信念。
……
闻太师离京之后,朝廷的事情都是张元让在主持,大军北伐的后勤工作也是张元让竭尽全力在做。
不管如何,闻太师做的这个决定,必须得到张元让同意并支持。
中立派,保皇党,如今必须达成高度一致,朝廷后方对北伐大军的支持必须不出任何纰漏,哪怕明知大魏已经走到尾声,北戎完了即是改天换地的内战。
可能长,也可能短,但必然会发生,朝廷此刻的作为既是驱逐北戎也是加快这一进程。
但张元让正如当初张宁渊绝食以求,兄长无声默认,当日如今种种交错,他咬着牙关回了信之后,立即起身去了政事堂,当天,圣旨就紧随回信下发了。
嘉州也下了雨,张元让独立在城头之上,望着披着蓑衣的驿兵越走越远,没入风雨之中。
希望他的选择没出错。
希望谢辞不要让他失望!
……
五月二十,闻太师病逝。